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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奴兒微愣,原來他是在檢視她的傷口……這人雖蠻橫,但是此刻的笑臉卻是帶著安心,可見他真的曾經對她的傷勢戚到憂心過。她的心微微跳快一拍。

  贏政主動鬆開手,不再箝制她。望著他仍含笑的雙眸,曲奴兒撫著被粗暴對待後,還熱痛著的雙頰,疑惑了。

  「大王若檢視完畢,奴才要退下了。」對於未知的狀況,她不安的想逃離。

  「急什麼,寡人還有事要妳做。」

  他不讓她走,顯然還沒打算放過她,而她也不敢問他要她做什麼,只能呼吸紊亂的咬著唇,手指交互絞著,直想掉淚。

  見著她受驚時那女兒家才有的嬌懼狀,贏政不禁懊惱。自己這麼多年來,竟沒發現這引他注目的身影是個女兒身!

  「妳放心,寡人既然救回了妳的小命,就沒打算這麼快再逼死妳。」他悠哉的坐下後,輕鬆的說。

  她不住狐疑的盯著他。這男人記仇、蠻暴,有可能對她就這麼算了嗎?

  「不信?」他瞄了她一眼。「妳想想,妳受傷的這段期問,寡人可有拆穿妳的身份,或治妳的欺君之罪?」他竟然可以對她露出牲畜無害的笑容。

  這教曲奴兒更加警惕驚慌了。的確,他非但沒有治她欺瞞身份的大罪,還下令要治療她的太醫封口,不准說出她身份之事,這是什麼用意?

  這般反常的寬宏大量,不僅無法讓她安心,反而引起更多的不安。「謝謝……大王的不殺之恩……」

  「妳別急著謝恩,寡人只是順了妳的意,讓妳繼續留在宮裡當個賤奴,只是這身份是妳自己要的,希望日後妳可不要後悔才好。」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見狀,方才見他關心的笑臉而產生的溫暖立即隱去,她全身僵硬,還是硬擠出戚恩的表情。「不會的,奴才不會後悔的,多謝大王成全。」

  「那就好。」他笑得極度陰險。

  曲奴兒幾乎就要腿軟的跪下了。大王到底想怎麼做呢?她不由自主地全身發涼起來。「大王,奴才想……想退下了……」

  「寡人要妳做的事都還沒吩咐,妳想上哪去?」贏政坐臥椅上,一臉惡笑。

  她緊緊交握著粉拳。「有事大王請吩咐。」他還是逼得她得問上這一句。

  他揚唇笑得更加傲慢。「瞧見床頭放置的東西了嗎?穿上它。」他下令。

  曲奴兒迅速看向床頭上的衣物,臉色一變。「大王?您說過要恩典奴才,不公開奴才身份的,這……」

  「寡人只是想瞧瞧妳女裝的模樣,沒要拆穿妳的身份。」

  「可是……」

  「得了,這裡沒別人,換上吧!」他不耐煩的催促。

  瞪著床榻上那襲矜貴的女裝,原來他屏退內殿裡伺候的宮人,為的就是要見她換裝,她心狂跳著。「大王,奴才不方便穿這種衣物,奴才在宮裡的身份是……」

  「閹人?」他嗤笑。「所以寡人才要妳到這來換,這裡安全得很,沒寡人的吩咐,沒人敢闖進來的。」他雙眼照照的說。

  緊閉上眼,曲奴兒氣得雙手發顫。壓根不用別人闖進來,他就是最惡的一隻野獸!這會她情願有人闖進解救她脫困,也不願意在他面前解衣換衫。

  這男人是故意的,故意教她難堪,故意見她狼狽!

  「還不換?寡人都說不拆穿妳的身份了,這會不過想瞧瞧妳女裝的樣子,難道這樣妳也想違逆?!」

  「奴才從沒穿過女裝,不知怎麼穿起……」她硬著頭皮搪塞藉口。

  「要寡人幫忙嗎?」贏政挑起邪惡的眉。「寡人樂意幫忙。」

  她驚得縮起身子。「不用了。」

  「那還不換!」他聲音轉為無情的嚴厲。

  她渾身一顫,搖著首。「……奴才不換。」

  他豁然由矮榻上起身,不怒,堆上滿臉的笑意。「那好,寡人一輩子沒為別人換過衣裳,就破例為妳試試。」說著就走向床榻。

  「不,您別過來!奴才換……奴才自己會換!」她驚嚇得趕忙說。

  緩下腳步,嬴政臉上不乏失望。「喔?那就快換吧。」說完雙目又閃出光彩來,期待見著她女裝的樣子,定如他想像的耀眼非凡吧……

  曲奴兒抱著他早備好的女裝,瞧向殿上的屏風,咬唇伸出修長的腿要下榻。

  「妳想做什麼?」他立即問。「奴才想至屏風後頭更衣。」

  「不用,就在寡人面前更衣吧。」

  她睜大了眼。「大王這是強人所難!」

  「什麼?」

  「倘若大王要奴才在您面前袒露身子更衣,那奴才還不如死了算了!」這男人根本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方才那些「恩典」的話,果然是貓捉老鼠的戲弄,可惡!她氣得撇過臉去。

  「妳又威脅寡人了?」他青筋倏地暴起。這女人莫非得知若以死相逼他便會退讓?她這是作夢……哼,真是該死,他發現自己還真怕她這招!

  「去,愛到哪裡換就到哪裡換,寡人在這等著,一刻鐘內若見不到妳以女裝出現,寡人將親自為妳剝衣換裝,從此這女裝就不准妳脫下了!」他怒氣沖沖的一拂袖。

  妥協,他又妥協了,他這輩子從不曾妥協任何事,卻為這女人一再退讓!他怒得轉身推倒了殿內的長榻,再回身將床榻上的被褥枕頭扯落一地。

  見狀,曲奴兒趕緊抱著衣物躲進屏風後頭,瑟瑟發抖地閉上眼,聽著屏風外龍顏震怒時的風暴,外頭持續傳來摔椅砸物的聲音?她驚得不敢亂動,倏地,憤怒的聲響不見了,她睜著不安的眼,一動也不敢動。

  「妳還在做什麼?真要寡人動手幫妳換下嗎啊」一道暴怒聲由她身後傳來。

  她猛然轉身,正好撞進一贏政懷裡,他順勢撈住她,抱個滿懷。

  「您……」她驚得說不出話了。

  「瞧來妳真是希望寡人親自動手了。」他邪惡的伸出大掌要探向她的衣襟。

  「不,奴才自己會換!」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一把將他推出屏風之外。

  贏政身子受力,差點站不穩,顛了一下,怒不可抑。這女人竟敢如此放肆,他非絞斷她的脖子不可!

  只是這念頭正翻騰之際,那人兒出現了。

  纖細的身段被矜貴的繡緞包裹,秀麗典雅,氣質絕倫,頓時,他忘了怒氣,忘了要絞斷她的頸子,甚至差點忘了呼吸。

  他忘情的走上前,定眼上下瞧著她,青綠長衫果然可以襯出她絕色天姿,他壓抑不住悸動地動手取下她束高的髮髻,長發流泄而下,勾得她的輪廓更加嬌柔和嬌媚。沒錯,沒錯,一樣,一樣,一如他的想像,這女人換上女裝後,立即讓他的後宮粉黛各個無顏色,他內心無比激動,出神的伸出雙臂想擁住她,可惜連衣裳都沒碰到,她已火速避了開。

  贏政一愣,眼睛瞇起,瞧見她不馴的目光,登時將伸出去的雙手握成拳頭。

  「該死的女人!」他咆嘯大怒的要將她拽回身邊。

  他要抱她,感受抱她入懷的滋味,而這女人竟躲開他的懷抱?他容不得拒絕,非要抱到這柔軟的身軀不可!

  「大王,您還想要奴才再次咬舌嗎?」她冷聲問。

  他目光一冽。「寡人只是想抱抱妳,妳又何必拒寡人於千里之外?」

  「大王方才已經恩典讓奴才繼續以閹人的身份留在宮中,如果大王反悔了,那奴才也不再留戀,不是死就是離宮!」

  「妳!」說不出為什麼,他就是受不了她以死相脅,又或者說出要離開的話,這竟會讓他感到無措不安,這女人已經強烈的影響到他的思緒,她是如何做到的?

  望著他無措的神情,曲奴兒莫名地揪心。這人是一國之尊,正掙扎著不想對她使強,她可以感受到受制於她,他的內心有多震撼,只是她也不解,為何她一個舉無輕重的女人有能力左右他的意志?

  贏政忽然揪住她的手腕。「好,妳走,即刻就離宮,寡人從此再也不要見到妳這雙不馴的眼睛,滾得越遠越好,否則寡人真會殺了妳!」他驀地發出了磅磚的怒氣趕人。

  她愕了一會,這才意會到他真的願意放她走,也許他也已意識到自己不該再縱容她,只是她很訝異,他竟沒有殺她,而是願意讓件逆他的她離開,這不是他的作風,他該要親自扭下她的脖子方能甘心的呀……

  「怎麼還不走,難道在等寡人強行占有妳嗎?還是要寡人先了結妳的小命,再要人抬著妳的屍首出宮?!」他兇惡的跨前。

  曲奴兒心驚的立即收拾起混亂的思潮,轉身就要奔離內殿。

  可就在她即將要踏出內殿的一刻,腰卻被鐵臂勾住,騰空被抱起,她受到驚嚇,大膽的掙扎,還踢了他,但贏政容忍了她的放肆,鐵臂緊扣著她,將她扣回龍榻上去。

  丟上床後,他瞇眼注視著因掙扎喘息而使得雙頰過度火紅的女人。「寡人後悔了,妳別出宮,寡人也答應妳,若妳不肯,寡人不會強要妳,妳就留下吧。」聲音僵硬無比。

  會這麼說是因為他愕然發現,當她真的要奔出內殿離他而去的那一刻,他竟心臟劇痛,腦中空白一片,等他再回神,已將人攔回,緊緊扣住不放了。

  這份領悟使他只好繼續退讓,並且告訴自己受制於人是暫時的,他不久就會厭棄這女人,過幾日說不定、說不定他就能……就能親手描上她的脖子,讓她再也影響不了他……

  秦始皇,何強梁。開吾戶,據吾床;飲吾酒,唾吾漿;饗吾飯,以為糧。

  張吾弓,射東牆,前至沙且當滅亡……

  秦始皇,前至沙丘當滅亡!

  秦始皇,前至沙丘當滅亡!

  「放肆!大膽!」龍榻上,贏政由惡夢中驚醒,赤紅雙目,醒後猶自喘息不止,汗流浹背,額上又發出了恐怖的紫光,嚇得一干宮人屏住呼吸,面面相覦,無人敢喘息。

  今日大王得知繼韓國後,趙國也被秦軍滅了,正是歡慶之際,大王於小憩片刻後即要主持盛大慶典,迎接凱旋將士歸國,此刻怎可能在心情大好的時候作惡夢?

  這惡夢來得真不是時候,而且還要人命啊!

  「誰想要寡人的命,休想!放肆!大膽!」贏政眼雖睜,但還處於惡夢的激怒中。

  「大大大……大王。」今天當班的又是常貴,他暗叫自己怎麼會這麼倒霉,原以為大喜之日當差,絕不會出亂子,怎知,唉!他幾乎想跳腳痛呼了。

  「誰?!誰想殺寡人,寡人要先將那人拆骨抽筋!」贏政眼神憤怒的揪住趨前探問的常貴,常貴整個身子被拖上前,嚇得幾乎尿褲子。

  「大大、大王……您作惡夢了……沒、沒人膽敢殺大王,沒沒……沒人……」

  「住口!」他額上的紫氣更濃了。

  「大、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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