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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靳一斯開口,離淵卻已經朝寰埏道:“將他與塔身安放一處吧,好令他能安然甦醒。”

  漩鏡塔本身空間特性足以在不影響這嬰孩狀態的前提下,將他守護在漩鏡塔範圍之內。

  靳一斯看向離淵,好像有很多想說的,也有很多想問的,終於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到了現在,他終於明白整個天冥族與天池的關係,天冥族人生來特異,依賴魂力而生,魂力耗盡,生命終結。不知哪一任天冥王,不忍見子民生老病死之苦,想出了這樣的法子,將王族身負契紋與天池融合,再由禱祝儀式,將所有天冥族人的神魂與天冥王相連。

  要知道,哪怕天冥族人再如何神魂逆天,他們的魂力總是會有起伏變化,一旦衰竭,生命便也走到盡頭,可是,如果有一個魂力之池能夠源源不絕地補充魂力呢?

  如此一來,天冥族人魂力與天池、天冥王便為一體,整個天冥族人中,總是有人在魂力上升期,有人在下降期,甚至似天冥王本身掌握契紋、身為神魂之道的高手,滿溢出來的魂力足以支應整個族人的運轉,才有了天冥族不死不滅的傳說。

  道理上來看,這確是能說得通的。

  可是,看向那美麗如鏡的天池,靳一斯的目光充滿了惕然,魂力……那是一個人的神魂本源,你的所思所想,皆與之息息相關,人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沒有七情六慾,而任何負面的情緒皆會令魂力震盪污染,而這樣的連池設計,承載天池的哪怕是天冥王,真正的神魂高手,哪怕他能夠承載這樣的魂力強度,卻絕無可能承載所有人的負面情緒。

  後代天冥王想出的辦法,就是將負面情緒剝離出來,不斷加強池中的魂力,鎮壓那些世世代代越積累越多的負面情緒。

  所以,天冥族人才會形成這樣一種古怪的氛圍,不放縱、不享樂、強調禱祝,極力壓下所有可能會產生負面情緒的途徑,這世上,無喜便無悲,無樂便無怒……

  可惜,人生世間,便是修為絕頂的天冥王,難道便沒有喜怒哀樂了?怎麼可能?只要不斷有這樣的情緒產生,接下來的便如靳一斯最初的判斷一樣,河床不斷抬高,堤壩越築越高,決堤,只是個時間問題。

  現在回想當初沅水界中的一切,靳一斯才充滿了一種敬佩與惘然,草妖他爹當初找到九葉天心草,是為了那所謂逆天轉命的傳說吧,妖族神物,傳說中的聖株仙碧,幾乎能夠幫助實現任何願望,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明明是奪寶,卻將自己淪陷其中。

  那個時候草妖他爹喜歡上了草妖他娘,卻隻字不再提逆天轉命之事,接下來那一段在沅水秘境中的安寧歲月……恐怕是他此生最為幸福、亦知必將會隨時終結的時刻。沒有那些貪婪的兩族修士,也會有天池崩塌之厄。

  如果換成是自己,知道此生必將面對那樣的結局,會做如何選擇呢?

  再想到那紫色大樹下的低矮小屋,也許能遇到一個相愛之人,與之偏居一隅,遠離世事紛擾身上重責,也已然是最幸運的決定了吧。如果在那樣最後的時刻,還能得心愛之人以身為祭攜手共赴命運終曲散之時,便是造化弄人無法逆轉,此生亦無甚遺憾了吧。

  天冥王……是生來將契紋與族運牢牢相連的王者,那樣的時刻里,他卻還是選擇將離淵遠遠拋開,拋離眼前這必然洪水滔天的宿命,只可惜……

  這一刻,看向離淵分明的輪廓,靳一斯覺得自己心中那決定倏忽間塵埃落定般不可更改,然後他嘴唇翕動,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道:“傻逼。”

  離淵真TM是個傻逼,而他靳一斯,更TMD傻透了。

  若有所感般,離淵不由看向靳一斯,靳一斯只是扯了扯嘴角,並未多說。

  離淵卻是若有所思道:“天池既有這般變故……蒼梧萌發之事便更需著緊,”他看了靳一斯一眼:“不若到妖族之地。”他頓了頓又道:“紫映亦時時問起汝。”

  像是怕靳一斯不假思索再次拒絕,離淵指尖一點,水鏡投映出一副與完美冷淡的天冥界截然不同的畫面,那是一株隱約萌發的小樹苗之旁,華羽如霞的鳳凰和另一隻五彩青鸞打成一團:

  “呸,鳳凰有什麼了不起!明明是本座先看中要挑個位置的!”

  “小小青鸞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本座五德之火噴不死爾!”

  “來呀!本座看看你這隻鳳凰除了噴火還有什麼能耐!”

  兩隻鳥就為了在樹上搶個窩打得朱羽翠羽橫飛,樹下,一隻黑色羽毛未豐的小鳥仰頭呆呆看著,似是已經嚇得呆住,身上隱約的烈日輪迴符紋卻在激盪的妖力之下呼吸般放出光芒,其餘的紫映嘯雲青狐等非禽族的大妖卻是穿著戰甲嗑著瓜子不斷叫好,瓜皮果核吐了一地,一群小妖飛速地蹦來蹦去搶那些滿天飛舞的漂亮羽毛:

  “哇!澤澤,汝搶到那根好長好漂亮!送給吾好不好!”

  “笨蛋小白,人家現在叫澤亦,不叫澤澤啦!”

  倏忽一聲嬰兒啼哭聲響起,打斷了這場爭鬥,靳一斯原本情不自禁帶著微笑的臉上露出詫異神色,他看向離淵,顯然離淵也不知此事。

  不多時,長大了一大圈的小白叼著一個襁褓過來,裡面一個小小嬰兒,粉白的人類嬰兒面孔十分可愛,可伸出的手指上卻生著細密鱗片,原本或打鬥或圍觀的大妖王同時變色 :“雜子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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