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動手打你了
姜淑蘭：「……」
雙手死死的握著，眼睛也跟著合上，怕他看見，看見自己眼裡無盡的委屈和自責。
沈凌雲將她牽著回了屋，直接走到了木臉架旁，從洗臉盆里弄了點水。
「低著頭，脖子露出來。」
姜淑蘭不敢耽擱，趕緊的低下頭，拉開了自己的衣領。
沈凌雲毫不客氣的就把一捧冷水直接澆到了她的脖子後面，用力的拍了幾下，姜淑蘭只覺得自己脖子上的肉都要掉了。
好在沈凌雲拍了十來下就停了，低頭看了一眼她的鼻子似乎還沒止血，也沒拍了。
「怕是撞破了，這樣不管用，你找點兒東西給它堵著，我出去給你摘點蒿菜回來止血。」
血，止住了，可是鼻尖依舊有點疼。
可姜淑蘭不敢嬌氣，沈凌雲的臉色已經夠臭了，自己要是還不做飯的話，他只怕要罵人了。
更何況，除了他，她也肚子餓了呀。
而且，雖然聽見了他臨終前的遺言提到的是自己，可是回到過去，她骨子裡還是那個怕他怕得要死的人啊，與他單獨相處這既是高興又是忐忑的……
想著，姜淑蘭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朝外走去。
「你幹什麼去？」
沈凌雲皺著眉頭指了指她的鼻子，「你鼻子都那樣了，還不好好休息一會兒，亂跑什麼？」
姜淑蘭不習慣的吸了吸鼻子，「我去做飯，天都快黑了。」
「別去了，我讓我媽做去，你就在屋子裡歇會兒吧。」
聽到沈凌雲提起媽，姜淑蘭就渾身一震。
婆婆……
那個做主替沈凌雲娶了自己的女人，前世就因為自己不討喜，導致了老太太和沈凌雲一輩子的隔閡，沈凌雲不滿意老太太，給他說了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老婆，從此就沒有給過老太太笑臉，直到……直到老太太去世的時候，沈凌雲都沒有笑過。
想起那個滿臉褶皺卻對她慈祥寬容的女人，姜淑蘭只覺得心裡頭跟刀子絞一般。
「不了，還是我去吧，媽幹活也累了……」
「我媽不會介意！」
「可是……」不等姜淑蘭再說話，沈凌雲已經轉身大步離去，根本不想再聽她說什麼。
看著沈凌雲乾脆利落離去的步伐，姜淑蘭只覺得一陣挫敗。
還是不行！
她還是做不到面對張秀琴的時候狠絕起來，也做不到在沈凌雲面前大膽自信一些，這些事情，果然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想到這裡，姜淑蘭不由暗暗將拳頭握得死緊。
笨！
姜淑蘭，你可真笨！
你就不能大膽一點？沈凌雲他是你丈夫，他是你男人！他吃不了你，也不會打你罵你，你能不能出息一點兒？
然後，她就聽到心底深處有個聲音在叫囂。
「可是我怕被他看不起，我怕被他嫌棄！」
姜淑蘭被自己的軟弱膽小弄得十分痛苦，轉身就撲到了身後的桌子上，眼淚沁了出來。
溫熱的觸感想想透過衣服沁到手臂上，她就忽然坐了起來。
前世最悽慘的那些記憶，就好像舊電影一樣，在她腦子裡閃爍。
一個聲音，從她的腦海深處隱約傳來，越漸清晰。
「姜淑蘭，你是不是還想讓自己遺憾而死？是不是還想到死的時候都沒跟自己愛的人說上幾句話？是不是還想自己的孩子一個一個步上前世後塵？」
「不，不，不要！」姜淑蘭忽然一把抱住頭，痛苦的搖頭呢喃。
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姜淑蘭就跟被人打了一針似的，挺直了脊背，用衣兜里的手帕將眼淚全部抹乾淨了，然後起身，朝著灶房走去。
婆婆鄧寧心已經忙開了。
沈家的這個院子很大，有點類似於老北京的那種四合院，可是又有點兒區別，沒有四合院那麼的密不透風。
沈凌雲的父親是沈家的長子，自然而然就分了最前排的主屋一排屋子，左邊第一間是沈凌雲母親鄧寧心的房間。右邊第一間是沈凌雲和姜淑蘭的屋子，左邊第二間是沈利民的房間，右邊第二間就是廚房，中間還有一間是堂屋。
沈家以前也是富裕過的，就算現在，被評的還是富裕中農呢。
可也就是院子大而已，家裡面的東西並不多。
整個廚房裡，除了灶台，也就剩下一個舊得看不出本色的碗櫥，一口外面框著木架子的水缸，一擔水桶，和一張破舊的木桌子。
鍋上，正蓋著木質的鍋蓋，有白霧不斷冒起來，姜淑蘭知道，那是正蒸米飯。灶台上，還有一碗也在冒白霧的米湯呢。
而鄧寧心就坐在灶門口的凳子上，正用火鉗一下一下撥弄著灶孔里的火。
沈凌雲也在，就坐在鄧寧心的身側。
臉上端的是一臉清冷，尤其是看到姜淑蘭走過來的時候，更冷三分。
鄧寧心卻不知道姜淑蘭來了，忽然就張開了口，朝著旁邊的沈凌雲道。
「凌雲啊，媽知道淑蘭那個性子你不喜歡，可是這都娶回家來了，你就要好好待她。別總是板著個臉，她本來就膽子小，你這樣，她更怕你了。」
沈凌雲眸子微微掀了掀，看了一眼姜淑蘭，淺淺的『嗯』了一聲。
「媽，我知道了，放心吧，既然是我應下娶的，就算不喜歡，我也不會拋棄的。」說完，逕自起身，越過了姜淑蘭，跨過門檻就走了。
姜淑蘭聞言面色一僵，他的意思是前世最後的掛念，僅僅是因為她是他娶回來的妻子而已？
沒有別的了？
心尖忽地刺疼了一下，姜淑蘭面色一白，回到了現實里。
雙手擰巴了一下，忙往旁邊閃了閃，給他讓路，走到了灶台邊。
「媽，我來幫你做飯吧。」
鄧寧心無奈的看著兒子的背影遠去，視線才回到了姜淑蘭身上。
就看到姜淑蘭的鼻子上還塞著兩團碧綠的東西，碧綠的東西上面，還沁出了絲絲紅色，鄧寧心頓時丟了鍋鏟跑到了姜淑蘭面前，抬手撫住了姜淑蘭的下巴。
「淑蘭啊，你這鼻子是怎麼了？怎麼流血了？」
說著，鄧寧心還狐疑的將視線朝著沈凌雲的背影一掃，眸色微沉。
「該不會是凌雲動手打你了吧？這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