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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貴險中求,干他娘的!」韓樺配合這船老大吆喝一聲,軍中之人擅長鼓舞士氣。甲板上的護衛水手們,也全都叫喚起來。

  船老大見此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走下船樓,除了腰間掛著的苗刀外,又拿了一把鳥銃,嫻熟的將藥囊中的藥子倒入銃內,有用搠杖搗實藥,再裝好鉛子並再次搗實,而後又打開火門放上點火藥,最後關閉火門,裝好火繩只等臨敵點火。

  這一系列繁雜的動作,便可看出船老大是個老手。

  韓樺知道,船老大的資歷,要比他還早,是跟隨衡陽王守過揚州的,只是因為年紀大,並沒有被編入軍中,當時只是作為助戰民壯,等撤出揚州後便被安置在了瓊州。

  引航的秀才吳世昭,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在海上遇見這種情況,但他心中依然有些恐懼,可這一次他並沒有向之前一樣躲入船倉中。

  他並非完全是個書呆子,只是內心矯情,自視很高,內心孤僻又孤獨,卻又拉不下臉與下面的人交流,他也曉得遇見這種情況的後果,弄不好整船人都要死,躲著沒有用處,反而會像上次一樣被人恥笑,所以他並沒退縮。

  這船上的關係與陸地上卻有些不同,就算是船老大對普通的水手也得客客氣氣,因為大家同舟共濟,少了誰都不行,船都到不了岸,關係很平等,這對於傳統社會的書生,顯然不太適應。

  吳世昭很不適應,在岸上讀書人受人尊敬,在海上他也被尊敬,但並沒有因此便高人一等,所以他想逃離,但現在顯然要先同舟共濟,渡過眼下這一關。

  他放下書籍,從貨物上站了起來,走到甲板上堆積的兵器旁,從裡面挑選了一把脅差,幾名護衛見了少不了一番笑話。

  這是上次船隊遇見一艘島津氏的朱印船,一番血戰後的戰利品,乃是島津家的一名武士所帶之物。日本武士通常穿著花里胡哨的和服,踩著木屐,腰裡通常插著兩把刀,有的也插著三把,跟個暴發戶似的。

  這武士的佩刀,是有講究的,長點的是打刀、太刀,那是用來砍人的,短點的叫脅差,主要用來剖腹自殺,也不知道日本武士成天帶著一把用來自殺的刀幹啥。

  吳世昭拿的剛好是把脅差,也難怪護衛笑話,但他卻不曉得,讀書人的自尊又受到了傷害,而正在這時,韓樺卻將一桿鳥銃遞了過來,「隔的遠時用他!」

  鳥銃不比弓箭,步驟雖然繁雜,射速也慢,卻適合沒啥力氣的新人使用。吳世昭沒有拒絕,接過了鳥銃,韓樺又從兵器中給他拿了一把倭刀,也是因為輕便,適合吳世昭使用。

  接著他便自己也拿了支鳥銃,裝填彈藥,吳世昭把刀插在腰間,看著裝一遍,立刻就會了。

  「是荷夷的船!」就在眾人在甲板上準備武器時,望斗上的王富貴突然再次大喊。

  隨著距離接近,船隻的輪廓便更加清晰,原先只能判斷是西夷的船,但現在已經可以看見桅杆頂部,一面黃白藍三條旗迎風獵獵,確實是荷夷的船。

  其實對於大明海商而言,在廣闊的海面上,無論是荷蘭人,還是西班牙、葡萄牙都是危險的,只是此時荷蘭人的威脅要更大一些。

  甲板上的人聽了,動作便更加迅速起來,大海不比陸地,可以鑽山進林,荷蘭人的船又以速度快而聞名,若是下午,他們還可以考慮拖到晚上,利用夜色逃脫,但此時還是上午,基本沒有擺脫的可能,唯有拼死一戰。

  又過了半個時辰,兩船距離拉近到四海里左右,荷蘭人的船上忽然冒起一陣硝煙,一聲「轟」的巨響傳來,兩枚鐵彈在距離福船百餘丈的海面上濺起兩道水注。

  韓樺吐了口唾沫,暗罵一聲,「隔那麼遠,打的著麼?」

  此時的火炮,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準頭都不高,陸地上的打不准,更別說是在顛簸的海面,去打移動的船隻。

  如果是大艦隊對決,說不定能瞎貓碰到死耗子,僥倖命中,但是這兩船單挑,荷蘭人剛才的兩炮,便純粹是嚇唬人,意思便是老子有炮,乖乖投降。

  韓樺眼珠一轉,忽然吩咐道:「把跑窗都放下,用油布將炮蓋起來!」

  船老大一聽便明白了韓樺的意思,王彥最近才允許海商以團練的名義裝備火炮火器,許多商號都還沒有裝備,靖海商號靠著強大的五忠軍背景,最先裝備,不過紅衣大炮朝廷水師都比較緊缺,商號只能退而求其次,裝備些佛朗機炮,但荷蘭人顯然還不知曉這一點,所以認為發炮便能將商船震懾住,輕鬆搶奪商船。

  船老大當即也說道:「等韓頭領發話,大伙兒再開炮。」

  又過了半個時辰,兩艘船逼近,間隔只剩下一里,期間荷蘭人有開了幾炮,但無一例外,全都落入了海里。

  隨著距離拉近,甲板上的氣氛便驟然緊張起來,慢慢的望斗里的王富貴已經可以看清荷夷船上跑動的紅毛夷,以及船上有多少紅衣大炮。

  王富貴是失地的農民,中國人鄉土情節很重,只要在家鄉餓不死,便基本不會遠離故土,也只有像王富貴這樣失去土地的人,才願意出海冒險,不過冒險歸冒險,但最好還是別死在海上。

  看清荷蘭人的船,王富貴心中慶幸,並非戰船,於是忙向下喊道:「武裝商船,側舷紅衣炮十五門,有紅毛夷五十人左右,還有不少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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