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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頭沒多想,先燒飯你吃,幫我來打下手。"故作輕鬆地正振作起來,若無其事地準備午飯。

  小念乖巧地跟在她後面,使勁兒擦乾臉上的眼淚。

  "哎喲!"

  小念回頭一看,夏姨捂住手指,連忙丟下手中的東西過去看。

  "沒事,不小心切到手,小傷而已。"聽到她的安慰,小念抬頭望著那張迷人的臉上兩行淚水,竟安慰起來:"不哭不哭,吹吹就不痛了。"說罷輕輕地對著受傷的手指吹起來。

  夏花忽地惱了,摔開手,默然出去,留下怔在原地的小念。

  誰說過去的就過去了?往事像是沙子,咯在人生里,一動,便痛得讓人流淚。

  一個人的點點滴滴,沉澱在日日月月里,像是遺忘掉;某天驀地翻湧出來,排山倒海般,不知是寥落是惆悵還是……?

  是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起來點一盞燈,無意識地鋪紙、 磨墨、提筆……

  "夏姨!"小念也沒睡著嗎?

  "小念怎還不睡?"

  "夏姨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聞言一驚,一陣心酸。驀地胸口陣痛,咳嗽兩聲,越發忍不住,連連咳了好幾聲,好不容易消停了,那帕上,赫然染上幾點鮮紅!

  一旁的小念嚇壞了,"夏姨,你怎麼了?我去叫李大夫。"

  夏花連忙止住她:"沒事。不急一時,我這裡有方子,你明天幫我拿去抓幾副藥回來便可。"拉了小念坐下,嚴肅道:"不是夏姨不要小念,是夏姨怕拖累你。我可能要回的地方,機關重重、真假難辨,很不自由、很驚險,一步不慎便萬劫不復。隨時有人設計你,就比如說今天你讓那位大人掉進陷阱。你可敢去?"

  "夏姨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小念聰明著呢,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她嘆口氣,"我這身子,不知什麼時候就沒命了。"

  "不會,不會!夏姨不會!"小丫頭急了,搖著她的胳膊直晃腦袋。

  "小念!"夏花微怒,"你好好想想罷!"話說完意識到自己太過嚴肅,又溫言道:"把你放在李大夫那裡,隨他學醫,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小念一口氣大喊三聲不好,轉身跑開。

  夏花又嘆了口氣,對著窗外的無邊黑夜凝視。

  又過了幾日,某天一覺醒來,已是陽光高照,這幾天思索得太晚了吧。

  起來梳洗一番,停當。

  "姨。"怯生生的一聲,只見小念端了碗東西,"夏姨,我做的長壽麵。"

  夏花忽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前幾天還跟小念玩笑過那天要吃長壽麵,期待自己長壽安康……不料事有突變,便就忘了,這孩子,有心,還記著。

  這幾天沒給她什麼好臉色看,無非是想讓她識趣,到李大夫那兒去。見她這般小心翼翼,心有不忍,一狠心,罷了,各有各的命,她真要跟著自己,或顛沛流離或深郁宮闈,都是她的選擇,她的命,何苦現在跟她過不去?何苦硬撐著拉下臉給她看?

  當下放下心中疙瘩,微笑道:"讓夏姨嘗嘗小念的手藝。可不能太難吃哦。否則罰小念以後天天學,只到學到跟夏姨一樣會燒菜為止。"

  "好!"小孩子的臉,高興時,即便是掩飾著,也是看得出來的。

  冬天,連城全然沒有苦寒的跡象,也沒有雪。想起自己以前生日幾乎每次都是伴著雪的,夏花好心情地對小念講述著那雪,那京城風景……

  "夏姨小時候也是極其調皮之人……唉,不說也罷。後來進了宮,經了些事……總的來說,皇上待我算是不錯,便倚著張狂的性子沒大沒小,他也容得。後來也是自己大意的性子,輕輕鬆鬆便往宮外走,由於一些事,流落輾轉了一些地方……罷了,不跟你說太多,也不知你到底懂了沒……"

  "我懂。"

  她瞬間愣住了。背後那久違的音色。一個轉身而已,她卻遲遲不敢動。

  仿佛過了許久許久,一副副圖片在腦中放映著過往的一場又一場……無聲的淚水靜靜的、緩緩地流下……

  抹乾淨淚水,回頭,微笑,輕聲道:"來啦。"

  "來啦。"--如此平常的一句話,如同往日在宮裡,在若雪軒里,他習慣性往那裡走,她習慣性道一句"來啦"。

  "怕你這次又憑空消失,所以來接你。"

  只一去一回兩句,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近在咫尺,遠比天涯,這一步,邁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才真的看到了她,聽到她的聲音?以後,以後再也不會讓她從身邊消失,再也不會讓她從眼睛裡消失。……深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這不易的一步,擁她入懷。

  淚,原本以為早已流盡的淚,止不住汩汩而出,沾濕他胸前的衣。

  累了。真的累了。好象永遠這麼靠著,歇下去。

  "梁子悅被你派來……他們要……我答應過三爺……"

  "好了,好了,我知道。能不能少說點。西南王他們的雕蟲小計,我都知道。一切有我。"這女人,初相逢,以為她改了那嘴上的多話,孰知沒過一天,便變本加厲,羅嗦得很。

  "小念……"

  "她既決然跟著你,便是她的命,以後也看她自己的造化吧。我擔保,有我一天,我便竭力保你們母子。"

  "何時成了母子?我哪有那麼大的女兒?哪有那麼老?"

  "我是說,便是。從此,她便是朕的女兒,朕的公主。"

  ……

  "我還有一件事,給我點時間,我單獨活動。"最後,她鄭重地對他說。

  他望著她,這樣美麗憾人的容顏卻要付出不知多重的代價……性子,變了些,留了些,卻是仍舊……

  "好!"只一個字,像極了以前,他允她,通常一個"好"字了事。

  淺,我還是要回去那裡。

  實在沒別的好地方去了吧。

  也許,因為時日不知是多是少,沒的留戀吧。

  也許,也許……貪戀他胸膛的一時溫暖和塌實吧。

  他該是知道你的存在的。他不說,我亦不會主動提。

  也許,以後水也不會再提起,曾經有你這麼一個絕色的男子,彈得一手好琴,性子高潔過甚,又不夠狠心絕情……你在那邊還會惦記你姐姐嗎?我問過了,教被解散--這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了--比起被剿滅,要好得多;然而還是有些人要死的,但不知你姐姐,那個我只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下落何處;也無從查起了。也許她死了,到下面再找你糾纏要債;也許她流落他鄉,隱姓埋名地活著……但我們還說這些做什麼呢?你都已經死了呵,就安心吧,放手吧。她有她的命,你也不再欠她什麼。

  好了,我該走了,也許以後再也沒機會來看你了吧。

  各自保重。

  還是那句話,來生,我不想再遇到你。

  來生,這一世的人,一個都不想再遇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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