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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光心裡略略一怔,莫非是有貴客來臨麼?

  含光轉身正欲離開,突然虎子吠叫了幾聲,似是聞到了雪影的氣息。

  含光忙低聲呵斥:「虎子。」

  她翻身上馬,打算離去,突然,拓跋連城從裡面走了出來,與他並肩的是一個高挑俊逸的身影。

  含光隨意一眼看去,仿佛一下子被一劍刺中心肺,整個人,瞬間都失去了知覺。

  他依舊眉目清俊,一身銀緞箭袖,襯得他丰神俊逸,氣宇光華,只是眉間,不復當日的神采飛揚,桀驁不羈,有一抹風霜染遍的輕愁。

  恍惚之間,時光像是流逝了半生,又仿佛靜止此刻。

  他似是怔住了,一雙瀚海般沉沉的眼眸,微微眯起。

  她只覺得心裡發漲,一陣風來,吹得那裡一陣徹骨的痛,讓她猛然間警醒過來,她猛地一勒韁繩,烏金一聲長嘶,絕塵而去。

  烏金如一道黑色閃電,她一身白衫,一人一騎像是從一場水墨畫出的夢境中走出,轉瞬便又消逝在無邊無際的原野之上。

  第43章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滿目青色,風吹草低。她心裡閃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面畫,或美麗纏綿,或痛徹心扉。

  她以為此生再也不會和他重逢,卻沒想到命運的機緣卻再次讓她和他不期相遇,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才知自己心口的傷並未長好,經不得他一記目光。

  烏金四蹄如飛,帶著她回到了住處。

  她跨進庭院,心裡仍舊狂跳不已,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離去。

  林晚照正在屋裡翻檢藥草,見到含光的模樣嚇了一跳,當即便問:「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樣差?」

  「我看見了一個人。」

  林晚照一怔:「誰?」

  含光澀然一笑:「皇上。」

  林晚照手裡的一株藥材掉到了地上,臉色劇變:「他怎麼可能來此?」

  含光搖頭,有點心慌意亂:「不知道,我想馬上離開這裡。」

  林晚照從驚詫中反應過來,當即道:「好,我和你一起走。」

  含光進了房間,收拾衣物,東西不多,很快就打好了一個包袱。

  「含光,你能等我半日麼,明日再走行不行?」含光回頭,看見林晚照站在她臥房門口,一臉期待的望著她,神色有點焦慮。

  林晚照道:「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沒做完,給我半日時間,明日一早,我們立刻就走行不行?」

  含光放下手裡的包袱,沉吟了片刻。他雖然一眼看見了她,但未必來找她,當日他若是對她還有半分情愫,也不會在城牆之上鬆開了手。更何況時隔兩年,他早就當她死了,未必認出了自己。就算認出自己,也未必有心前來尋她。

  想到這兒,含光便道:「那你趕緊去辦吧,我正好去把羊群處理了。」

  林晚照應了一聲,立刻去馬廄里牽了匹馬,出了院門朝西北而去。

  含光帶著虎子,將羊群趕到牧民呼倫家,送給呼倫大嬸,然後帶著虎子回到了住處。

  一進院門,虎子便狂吠了幾聲。

  含光立刻警覺起來,莫非院裡有生人?

  一個峻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幾叢日光照著他的銀鍛箭袖,周生仿佛生了一圈銀色的光影,人如霧中。

  含光心頭劇跳,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到了這裡。

  虎子一聲狂吠沖了上去,含光喝住了虎子,鎮定心緒遠遠地對那人施了一禮:「皇上安好。」

  他沒有說話,院中陷入一片黑夜般的沉寂,唯有虎子粗重的呼吸,夾雜著青草的氣息。

  含光直起身子,抬起眼眸,迎上他的視線。

  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她,喃喃低語道:「真的是你。」

  「是我。」

  她微微笑著,陽光下,笑容清淡如菊。她曾經笑得比桃花還要璀璨明艷,身後是巍巍青山,她眼如曙星,英姿爽爽,對他說:我是虎頭山的三當家。

  是誰,將她改變,又是誰,將兩人推到這般遙遠。

  他一瞬不瞬的望著她,仿佛錯眼間她便消失不見。兩年來的魂牽夢縈,他沒想過這樣的重逢,在這個天高雲淡,四野空闊的草原。

  他曾幻想過有朝一日重逢,她會一劍揮來,帶著徹骨的仇恨。但此時此刻,她神色平靜平和,眼神中只是一味的疏遠冷淡,並未有半分恨意。

  他寧願她恨他,罵他,而不是這樣置身事外的淡然,仿佛他只是一個路人,在她心裡,輕如鴻毛,驚不起一絲漣漪。一時間,前塵往事湧上心頭,他唇邊漾起難言的苦澀,聲音哽塞:「含光,當日城牆之上的那個人,不是我,是薛明暉。」

  無數次,夢裡都在對她解釋,但真的到了這一刻,喉間哽了太多的東西,說出的話根本難以表達心中之萬一,甚至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起,那麼多的誤會,那麼深的傷痛,那麼久的時間,久長的仿佛已經滄海桑田。

  不是他?她心中一顫,但轉瞬又回復了平靜,時隔兩年,她已經沒有了追究當年的心思,聽他一言,也不過心裡悵然一空,仿佛解開了一個結而已。

  「那我要謝他,若不是他,此刻我還在秋畫宮,生不如死。」

  「含光,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樣。」「過往種種,我已不想知道。」

  「你必須知道。」他一步跨下台階,眼中閃動著咄咄逼人的迫切,這些事壓在他心頭兩年,如同一個業障,只有告訴她,才能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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