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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都說了,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尚哉正抱著雙臂苦想,只聽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我回來了。”是鈴江,尚哉立刻沒心思想兇殺案了。他看了一眼麻紀,她剛開始在水池旁洗碗。

  “聽那些老頭子講話真煩人。”鈴江揉著肩膀走了進來,“說什麼主頁,完全聽不懂,他們也不太明白。”

  “辛苦了,吃飯了嗎?”

  “吃了一點,再吃點茶泡飯吧。”她說著坐在飯桌前,看到咸蘿蔔,吃驚地皺起眉頭,“這是。。。。。。”

  “這是麻紀醃的,很好吃。”

  “我還是算了。她應該知道我牙不好,不吃硬東西,還故意做這個。”

  “媽。。。。。。”尚哉皺起眉頭,但鈴江若無其事地開始沏茶。

  麻紀從廚房裡走出,一言不發地撤下盛著咸蘿蔔的盤子放進冰箱,然後便走了出去,上樓時發出很大的聲音。尚哉嘆了口氣。

  鈴江拿起旁邊的報紙。“咦,這不是前天的報紙嗎?為什麼會在這裡?她連收拾家務都不會嗎?”

  .

  “不,是我特意找出來的,想查個東西。媽,您聽說小傳馬町的兇殺案了嗎?”

  “什麼?”

  見鈴江搖頭,尚哉說起了白天發生的事情,但沒說刑警知道麻紀的名字,覺得還是不說為好。

  “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刻剪刀’的老闆也說刑警找過他。”

  “咦?”

  刻剪刀是始創於江戶時代的刀具專賣店,經營由專業工匠手工製造的剪刀、菜刀和鑷子之類的商品。他們不僅銷售,還提供研磨修理服務。

  “據說那女人是被殺前去過刻剪刀。買了什麼來著。。。。。。啊,對了,買了一把廚剪。”

  “然後呢?”

  “嗯,刻剪刀的老闆說,那個刑警一個勁地問關於那個女人來買剪刀的事情。比如她是不是常客啊,說沒說買廚剪的用途啊之類的。”

  “老闆怎麼回答?”

  “他說以前沒見過這個顧客。至於為什麼買,賣家不會知道。”

  “問題真奇怪。”

  “對了,刻剪刀的老闆說,廚剪很便宜,到處都能買到,她卻特意來買手工製造的,應該是個很講究的人。可她看起來並不像那種人。”

  “哦。”即便三井峰子買了廚剪,那又怎樣呢?尚哉暗忖。他想不出這件事跟兇殺案有什麼關係,只能認為警察們自有主張。

  “聽說被殺的女人四十五歲。”鈴江喝了口茶,“年紀輕輕的,真可憐。人啊,什麼時候會碰上什麼事都說不準,只能在活著時享受生活,活得快樂些。”

  “媽,您不是活得很快樂嘛。”尚哉說道,“下周還要去旅遊吧?還是像往常一樣和小歌(備註:日本聲樂的一種,江戶時代末期從江戶短歌中分離出來,用三味線伴奏。)會的那些朋友去伊勢?”

  “去參拜伊勢神宮,然後去志摩,聽說那裡的鮑魚簡直是極品。”

  “那真不錯。”

  比起兇殺案,鈴江似乎更願意跟兒子說說有關伊勢志摩旅遊的事。尚哉發覺了這一點,站了起來。要是總在這裡跟媽媽說話,又該被麻紀埋怨了。

  尚哉供職於一家大型綜合建築公司,主要負責為買房者提供售後服務。在結束對東陽盯新建獨棟住宅的三個月例行檢查後,他在回公司的途中順便回了趟家。他把車停在人形町大道上,往店裡看了一眼。鈴江正在打電話,麻紀不在。

  “要是有宣傳冊的話,能給我寄一份就好了。比如有什麼東西。。。。。。有伊勢蝦嗎?哦,有些奇怪的東西啊。其他呢?松阪牛?那是什麼啊。。。。。。哦,那應該很快就能買到。啊,是嗎?我知道了,謝謝。”鈴江面朝電話,沒發現尚哉走了進來,掛斷電話後,她才看到尚哉,嚇了一跳。“你怎麼,這個時候。。。。。。”

  “我從這裡經過,順便回來看看。是在商量旅遊的事情?”

  “是啊。”

  “那個。。。。。。”

  “她去美髮店了,這次不知會染什麼顏色呢。”鈴江撇嘴說道。

  尚哉經常感到不可思議,在他不在時,婆媳二人究竟如何交流呢?它們既然不面對面說話,鈴江怎麼會知道麻紀去了美髮店?

  “啊,歡迎光臨。”鈴江一臉熱情地朝尚哉背後笑道。

  尚哉回過頭,只見昨天來過的那個刑警正走進來,手裡提著一個小紙袋。

  “昨天多謝了。”

  “啊,是加賀先生吧?”

  “是的。您還記著我啊。”

  鈴江心想“這是誰呢”,抬頭看了一眼尚哉,尚哉介紹是昨天提到的刑警。

  “聽說你也去過刻剪刀?”鈴江看著加賀。

  “都傳開了?那就好說了,您也聽說死者買了廚剪吧?”

  “聽說了。那又怎麼樣?”

  加賀露齒微笑,略加停頓後說道:“您家有廚剪嗎?”

  “啊?”尚哉和鈴江同時叫出聲來。

  “當然有。”鈴江說道。

  “對不起,我能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可為什麼要看呢?”

  加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像我這樣的轄區刑警能做的事,常常無法判斷是否有意義。若廚剪與案子有關,我就會讓和廚剪有關的人把廚剪拿給我看看,僅此而已。真是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鈴江見加賀說話彬彬有禮,也就放下心來,說了句“請稍等”,便走進裡屋。

  “真辛苦啊。”尚哉說道。

  “是啊。”加賀不好意思地笑笑。

  鈴江回來了,手裡拿著尚哉經常看到的那把廚剪。“這把很普通,不是刻剪刀里賣的那種。”她說著把見到遞給加賀。

  “還挺新的,剛買不久嗎?”

  “應該是在兩年前吧。這種東西不容易壞。”

  加賀道謝後將廚剪還給鈴江。

  “您夫人呢?”

  “出去了,”尚哉回答,“去了美髮店。”

  “哦,啊,對了,您吃仙貝嗎?”加賀把紙袋遞給鈴江,“要是您不介意,請收下。只是已經買了兩天。”

  “甘酒橫丁那邊的店吧?以前經常吃,可最近,你看啊,牙不行了。”鈴江說完看了一眼尚哉,“但孩子們應該會吃,我就收下了。多謝。”

  “請好好保護牙齒。打擾了。”

  加賀剛走出店門,尚哉就追了出去,“請留步,我想問點事,可以嗎?”

  加賀聞言一臉困惑地開口道:“問我?”

  “是的。我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想著那件事。”

  “哦。”加賀摸摸下巴,“那一起去喝點冷飲吧。”

  兩人走進一家自助咖啡廳,在二層靠窗的位置相對坐下。

  尚哉直奔主題,問加賀怎麼會知道麻紀的名字,加賀拍了一下桌子,擺出懊惱的樣子,表情卻並不沮喪。

  “哦,我的確說出了您夫人的名字。當時我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牽連,有些疏忽了。可這麼一點失誤都看的出來,您真是敏銳。”

  “牽連?什麼意思?”尚哉探身向前,“難道和麻紀有關?您要看我家的廚剪,這也很奇怪,請不用瞞著我。”

  見尚哉如此著急,加賀伸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沒那麼嚴重。我明白了,那我就告訴你吧。起因是在死者房間中發現的一把廚剪。”

  “又是廚剪?”

  “廚剪是新買的,刻剪刀的包裝都還沒拆掉,我們正是因此生疑。死者的房間裡有一把廚剪,也不算舊,可她為什麼又買了一把新的?若說是別人送的,但上面還貼著價簽,一般送人東西時都要把價簽撕下來的。”

  “不錯。”尚哉點點頭。

  “後來,我們在死者的電腦里發現了一封有趣的郵件,發送時間就在死者被害前。”加賀取出記事本,“是這麼寫的:‘買了,六千三百元,下次給您帶到店裡。’一開始我也沒想到是剪刀,因為一般的剪刀也不值六千三百元。但到了刻剪刀一眼,我才發現六千三百元正是那把廚剪的價格。於是看了一下收件人的姓名。正是。。。。。。”

  “柳澤麻紀。。。。。。”

  “對。”加賀點點頭,“收據上寫著柳澤商店,因此我猜柳澤麻紀可能是店主的女兒或兒媳。遺憾的是您夫人並沒收到那封郵件,她的手機好像設置成了拒收電子郵件的模式。因此死者應該是第一次給您夫人發郵件,她們可能最近才熟起來。”

  “也就是說,麻紀托那位三井女士幫她買廚剪?”

  “昨天我正是出於這個想法才去了您店裡,但你夫人完全沒提。我說的牽連就是因為這一點。”

  “那你當時直接問她不就好了?”

  加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喝了口冰咖啡。“刑警一般不會讓人看出自己的目的。要是對方有所隱瞞,就要先緩一緩,看看情況。而且對方也可能有不便說的內情,比如家務事之類。”

  聽到“家務事”,尚哉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啊。。。。。。”

  “怎麼了?”

  “沒事,沒什麼。”尚哉用吸管喝起冰咖啡。

  “我不明白您夫人為什麼會拜託三井女士。刻剪刀就在附近,她隨時都可以去買。另外她為什麼要買廚剪呢?剛才我也看了,您家的廚剪沒什麼問題。我本是想讓她解釋這些疑問,但又想或許有些話她不能當著您的面說。”

  .

  “原來如此。”

  “您有什麼線索嗎?”加賀盯著尚哉。

  尚哉嘆了口氣,說道:“就在剛才,我想起一件事,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要是不說,又難以洗清嫌疑。。。。。。”

  “能說的您就說。不能說的不用說。”

  “我知道了。說起來有些不體面,我們家正鬧矛盾呢。。。。。。”

  加賀聞言面露驚訝。尚哉講起麻紀和鈴江間的矛盾,他其實也想找人傾述。

  “是婆媳矛盾啊。這與此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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