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什麼事?”他冷漠的問。“我能效勞嗎?”
“蘇珊·韓莉小姐在嗎?”
“不在。”
“賽門先生呢?我曾打過電話來與他約時間碰面。我是艾德華·X·狄雷尼組長。”
“組長?”
“紐約市警察局。”
“噢,請稍候。”
他匆匆起身,到賽門的門口粗魯敲著門。他敲完沒待響應就立刻進門,進門後還大力將門帶上。過了片刻他又出來了,緊蹙著眉頭。
“賽門先生等一下就可以見你。坐。”
他們默默坐著,設法迴避彼此的目光。
“你也是律師嗎?”狄雷尼最後開口問。
“不是,”那個年輕人沒好氣的說。“我是律師助理。”
顯然他認為擔任律師助理不包括當個接待員。狄雷尼覺得如果他現在向這個年輕人表示同情,這個年輕人如果不是開始高聲大叫,就是放聲痛哭。因此狄雷尼不發一語的坐著,草帽擺在膝上,忍受著那靜默的漫漫等候,也暗忖著這想必是朱立安·賽門擺架子的小把戲。
最後,二十分鐘後,賽門自己從內室走出來了,手往外伸,完美無瑕的牙齒閃閃發亮。
“抱歉讓你久候,”他面帶微笑,毫無歉意。
“我不急,”狄雷尼心平氣和的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諸如此類的。”
賽門的外表一如往昔,像是全身抹了油,從頭到腳亮晶晶。在法院耗了一天並沒有使他油亮的外表失色,弄亂他精心打理過的頭髮,或使他修剪的服服貼貼的鬍髭纏結成一團。今天他穿著有淺藍色圓點的白襯衫,打上栗色的絲質領帶,西裝是亮麗的深藍色亞麻質,有白色鈕扣,還有像是垂直平衡片的大翻領。
他引領狄雷尼進入他的私人辦公室,請他落座,殷勤寒暄,問候他的健康,還體貼的調整窗簾來遮住午後的陽光,然後建議是否要來一杯?當狄雷尼婉拒小酌時,他自己到那座豪華的吧檯調製了一杯羅伯羅伊酒,調酒時全神貫注的模樣,有如一個瘋狂科學家在提煉長生不老藥。狄雷尼判斷,那應當不是賽門當天的第一杯羅伯羅伊酒。
“在法庭內耗了五個小時,”賽門聲如洪鐘。“沒完沒了的延誤。乏味,乏味,乏味。不過這你很清楚吧,我相信。”
“警察知道枯等是什麼滋味,”狄雷尼同意。“那是工作之一。不過最後,我注意到,事情還是可以完成。只要你有耐心。”
“當然,當然,”賽門說著,啜了口酒,說了聲:“哇!”然後悠哉的坐入他那張皮革椅套的旋轉椅內。“這是正式的拜會嗎,組長?”
“不盡然,”狄雷尼說。“不妨稱之為禮貌性的拜訪。”
“噢?”賽門困惑的說。
“律師,你身為法界的一員,你是法庭上的重要成員,對吧?”
“對的,當然。”
“而我則是扮演執法者的角色,所以你可以說我們是站在同一邊的。你同意嗎?”
賽門點點頭,這時也提高警覺注視著狄雷尼。
“所以我覺得,”狄雷尼繼續說:“我應該先直接來找你並讓你知道真相,然後再採取正式行動。”賽門將那杯羅伯羅伊酒一口氣灌下肚。他站起來,走到吧檯再埋首調製另一杯。他背向著狄雷尼,他再度開口時,口氣已不再殷勤客套了。
“這是怎麼回事,狄雷尼?”他質問。
“你是索爾·傑特曼的朋友?”
賽門將酒端回他的辦公桌,重重的坐在他的旋轉椅上。他舉起杯子但沒有喝,隔著杯緣盯著狄雷尼。“你知道我是,”他說。
“你‘要’當他的朋友嗎?”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知道,你會挺他到何種程度。誰吃了三明治!”
“什麼?”賽門一頭霧水的說。“你在說些什麼?”
“你買來當午餐的三明治,”狄雷尼耐著性子解釋。“為你和傑特曼買的。就是那個星期五。是誰吃的?他沒有在這裡吃午餐。你一個人吃光了?丟進垃圾桶?或是他稍後趕回來了?”
“我一再告訴你——”
“你告訴我個屁,”狄雷尼粗聲厲氣的說。“那是什麼三明治,律師?”
“狄雷尼,那些三明治是怎麼了?”
“是哪一種三明治?鮪魚?蛋色拉?肉片?哪一種?”
“好吧,如果你非知道不可,是全麥麵包夾烤牛肉,外加無糖蘇打水。”
“你上星期二午餐吃什麼,律師?”
“上星期二?”賽門說。“誰能記——”
他急忙噤聲不語,但為時已晚。狄雷尼朝他露齒而笑。
“沒錯,”狄雷尼點點頭。“記不得上星期二午餐吃了什麼。誰能記得?我就記不得。不過,你卻清楚的記得兩個月前你吃了全麥麵包夾烤牛肉以及無糖蘇打水。傑特曼也主動提供同樣的信息,不問自答。業餘的就會有這種麻煩:言多必失。現在,律師,你身為交叉詢問的專家,難道你不認為你和傑特曼都清楚的記得你們在兩個月前的午餐吃了什麼,顯然是經過套招,甚至是串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