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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令他感到不快的不是大麻,他以前也聞過大麻。香水味與除狐臭的體香劑,他能夠辨識也能接受;是別的味道,不是氣味,而是氣氛,是瀰漫在空氣中的暄嘩談笑聲。

  或許是他們對維多·麥蘭的作品視若無睹,或是冷漠的爭論這些畫作的價碼。他瞥見泰德·麥蘭孤寂的身影就站在精明的朱立安·賽門身旁,他也想起了那孩子曾經說過:藝術界是上下倒置的金字塔。眼前這些光鮮耀眼的奢華場面,全都出自於一個窮畢生精力從事創作的孤寂藝術家,在金字塔的底部遭人嘲弄。如果可能的話,這些人寧願希望藝術不是出自於個人的煎熬,或許可委由工廠生廠或由計算機代勞。任何他們可以了解及掌控的。至於瘋狂的天才,則會讓他們畏縮;接受這種藝術會貶低他們的身分。他們借著別人的才華及煎熬而獲取榮華富貴,然後又借著蔑視他來掩飾他們自己的嫉妒及貪得無厭。

  那就是他聞到的氣息:滿臉鄙夷的吸血鬼所散發的貪婪氣味。他們的不屑瀰漫在空氣中,他們對牆上那些飽受煎熬、引人入勝的畫作置之不理。他們什麼都知道,可是他們也什麼都不懂。這群囂嚷笑鬧,厚顏無恥的群眾,使他想起了聚集在旅館篷架下方的酒鬼,他們抬起蒼白的臉及濕潤的嘴唇往上大叫:“跳下來!跳下來!”

  狄雷尼與布恩站到一旁,交換心得。

  “我們得再去一趟南亞克,”組長說。“多拉在等一筆錢。‘很多錢,’她說。錢從哪裡來?誰給的?她並沒有繼承權。”

  “她們是開車過來的,”布恩說。“吃午餐及晚餐時。埃米莉沒有這麼說,不過我知道。天啊,真是一團混亂。”

  “不,”狄雷尼說:“不是一團混亂,只是理不出頭緒。完全沒有模式可以依循。我們——”

  這時候一聲尖叫引發一陣騷動。群眾湧向吧檯,尖叫聲此起彼落。然後是笑聲,叫聲。

  “搞什麼鬼,”狄雷尼說。“咱們過去瞧瞧。”

  人群摩肩接踵,他們又推又擠的,左躲右閃,勉強擠到吧檯邊。每個人都在高聲暄嚷,激動興奮,眼中漾著光采。

  “他揍她,”一個男人高興的說。“打在臉頰上,她整個人跌入潘趣酒的大桶子裡。我親眼目睹的。太正點了。”

  布恩抓住他的肩膀。

  “誰?”他厲聲說道。“誰揍誰?”

  “誰,”那男人說。“傑克·達克揍貝拉·莎拉珍,就打在臉頰上。我看到了。將她打得一屁股撞翻了茶壺。太帥了!這場酒會真夠味!”

  狄雷尼按住布恩的手臂。

  “我們別插手,”他湊到小隊長的耳邊說著。

  “是我挑起的,”布恩露齒而笑。“我告訴他,她出賣了他。”

  “好,”狄雷尼點點頭。“或許我們應該再去拜訪他們兩人。這次只聽就好。我們去找回我們的女伴,該回家了。我受夠了。”

  “看完畫了,組長?”布恩問。

  “一部分,過幾天可以好整以暇的欣賞時我會再來。一個人。”

  五

  他們在布恩的車內坐了一陣子,討論當晚所發生的事,回報各自的所見所聞。狄雷尼組長與小隊長專注的聽著蒙妮卡與蕾貝嘉敘述她們對所遇到的人的看法,包括容貌、禮儀、服裝、風格等。

  “埃瑪·麥蘭怎麼樣?”狄雷尼問。“那個遺孀?”

  “什麼怎麼樣?”蒙妮卡說。

  組長設法說得委婉一點。“她是不是——嗯——喜歡——呃——女人!”

  兩個女人互看了一眼,一陣爆笑。

  蒙妮卡握住她老公的手。

  “你有時候真是老古板,”她說。“她是不是同性戀?你想知道的就是這一點?”

  “是的,”他鬆了一口氣說道。

  蒙妮卡想了一下。

  “有可能,”她說。“蕾貝嘉,你有何看法?”

  “依我看她應該是,”蕾貝嘉點點頭。“她本人或許不知道,不過她是。至於索爾·傑特曼則是個男同志,很明顯。貝拉·莎拉珍是個冷酷無情的賤人,我很高興她挨揍了。傑克·達克是個十足的瘋子。不過真正嚇到我的是泰德·麥蘭。”

  “怎麼說?”布恩問。

  “受壓抑的暴力,”蕾貝嘉說。“他快崩潰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的指甲?都咬到快見到肉了。”

  “你們兩位有遇到那對母女嗎?”

  “我沒有,”蕾貝嘉說。

  “我碰倒那個女兒,”蒙妮卡說。“寂寞的女孩。不過在那身肥肉之下有強烈的衝勁與企圖心。”

  “夢想?”狄雷尼問。

  “絕對有,”蒙妮卡說。“遠大的期望。她一直看著其他女人的穿著,然後說:‘我喜歡那一套,我也要去買那種衣服。’我問她什麼時候,她說:‘快了。’她知道她要的是什麼。”

  “有趣的夜晚,”組長說。“我們回家吧。兩位要不要跟我們喝杯咖啡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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