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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一起下樓,我出門後將門鏈扣上,”他吩咐蒙妮卡。“只有蕾貝嘉來了才可以開門。替她煮些熱咖啡,或許給她一杯白蘭地。”
“小心一點,艾德華,”她又叮嚀了一次。
他出門後停下腳步,直到聽到門鏈已扣上的喀嗒聲才走開。然後他盤算著怎麼前往比較快,搭計程車或走路。他決定搭計程車,於是快步走到第一大道。他等了約五分鐘,然後在一部亮著“下班”燈志的計程車迎面而來時,跨入它的車道內。計程車緊急煞車,保險槓距他僅一呎遠。憤怒的司機探頭出來。
“你沒看到——”他開始咆哮。
“到東八十五街算五塊錢,”狄雷尼說,晃晃那張鈔票。
“上車,”司機說。
到了布恩住的大樓,有一個值班的夜間管理員坐在一張高高的櫃檯後面。他望著狄雷尼大步走進來。
“什麼事!”他說。
“我要到埃布爾納·布恩的公寓。”
“我需要你的姓名,”管理員說。“我必須先按鈴通知,照規定來。”
“狄雷尼。”
管理員拿起話筒,撥了一個三個號碼的內線。“有位狄雷尼先生要找布恩先生,”他說。
他掛上電話望著組長。
“一個女人接的,”他狐疑的說。
“我女兒,”狄雷尼冷冷的說。
“我不想惹麻煩,”管理員說。
“我也不想,”狄雷尼說。“我會安安靜靜的帶她離開,你什麼也沒看到。”
管理員伸手接住遞過來的十元紙鈔。
“好的,”他說。
他走出電梯時,蕾貝嘉在走道上等著,雙手不住的扭絞。她看來很狼狽:臉色發綠、頭髮濕而凌亂、瞳孔放大、抿著嘴唇。他太清楚這些了。
“好了,好了,”他柔聲說,伸出一隻手臂輕輕攬住她的肩膀。“現在沒事了。沒事了。”
“我沒有,”她語無倫次。“他不願,我不能。”
“好了,好了,”他溫柔的又說了一次,扶她進公寓,將門帶上。“他仍在裡面?”
她木然點點頭,開始發抖,柔軟的身軀震動著。他離開她站在一旁,不過仍以手安撫她:拍拍她的肩膀,撫摸著她的臂膀,輕輕按按她的手。
“好了,好了,”他誦念著。“沒事了,現在沒事了。不會有事的。深呼吸。來,做個深呼吸。再一次。就是這樣。很好。”
“他不能——”她哽咽著。
“是的,”他說。“是的。當然。到這裡來坐下,一下子就好。靠在我身上。對了,就是這樣。現在深呼吸就好。閉住氣。好,好。”
他在她身旁坐了片刻,直到她的呼吸緩和了,也不再顫抖了。他到廚房倒了杯水給她。她瘋了似的一仰而盡,水溢出流到她的下巴。他進入臥室走到浴室門口,將耳朵附在薄薄的木板門上。他聽到囁嚅自語的聲音,幾句顛三倒四的話。他輕輕試著扭轉門把,門仍然反鎖著。
他走回去,坐在她身旁,再度握著她的手。
“蕾貝嘉?”他說。“好一點了?”
她點點頭。
“好,”他平靜的說。“那就好。你看起來也好多了,你有找到其他的酒嗎?”
她用力的搖頭,頭髮飛揚。
“槍?”
再度搖頭。
“好。現在我要採取行動,不過我需要你的協助。你覺得你可以幫我忙嗎?”
“什麼?”她說。“他是否會——”
“我們得拿走他的威士忌,”他耐心解釋,看著她的眼睛。“以及他的槍。你了解嗎?”
她點點頭。
“我要闖進去,儘可能出其不意。我會設法先將那瓶酒搶過來,他或許會抵抗。這你了解的,對吧,蕾貝嘉?”
她再點點頭。
“如果我拿到那瓶酒,我會遞給你或丟給你。接著我要處理那把槍。不過你的責任是那瓶酒,想辦法拿到手然後跑開。拿到廚房的洗滌槽倒光,掉到地上也無妨,只要確定全部倒光了就行,倒入洗滌槽,倒在地板上,倒到窗戶外——我不在乎。只要把酒倒掉就好。你能做到嗎,蕾貝嘉?”
“我一,我想我可以。你不會——不會傷害他吧?”
“我不想,”他說,“不過你只管將威士忌倒掉就行。好嗎?”
“好,”她低聲說。“請別傷害他,艾德華。他病了。”
“我知道,”他神情凝重的說。“他會病得更嚴重。你覺得現在應付得來了嗎?好。來吧。”
他帶她到浴室門口,一手扶著她的手肘。他叫她站在他身後,他的右側。他設法將皮套內的短棍移到上衣的右邊口袋。他不認為她看到了。
他瞄了她一眼,希望她能做得來。他筆直站在浴室門口。
“我是艾德華·X·狄雷尼組長,”他大聲叫道。“出來,布恩。”
裡面傳來喃喃的低語聲,然後是含糊不清的:“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