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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雷尼喜歡一目了然的畫作。裸體就是裸體,蘋果就是蘋果,房子就是房子。他覺得好的技巧也令人樂在其中;十八世紀的英國畫家安格爾作品中那種綢緞的縐褶就很賞心悅目。不過光是技巧還不夠。要讓人真的心滿意足,畫作必須要能“感動”他才行,讓他在看著畫中所揭示的人生時,能夠令他內心悸動。畫不一定要美,但一定要真。真則是美。

  他嚼著涼掉的烤牛肉,喝著已變溫的啤酒,回想著維多·麥蘭大部分的作品都很真。狄雷尼不僅看到了,也感受到了。有幾幅靜物寫生、幾幅肖像畫、幾幅街景。不過麥蘭畫的大都是女性胴體。少女與老婦,女孩與老太婆。許多題材當然都不美,不過所有的畫都體現了那位畫評家所謂的“對生命的謳歌”。

  狄雷尼組長對麥蘭作品印象最深刻的不是這一點,而是這位藝術家創作的目的,他對才華的運用。其中有些許狂亂,幾乎是瘋了般。狄雷尼認為,那是一個超人盡心竭力要了解生命,並用冰冷的資料捕捉在粗糙帆布上的一種心理呈現。那是一種狂烈無饜,想要了解一切、擁有一切,並且毫不保留展現戰利品的一種心態。

  第05章

  “我要和蕾貝嘉共進午餐,”蒙妮卡說。

  “那好啊,”狄雷尼組長說,一邊將一篇“通勤族專輯”夾入他正在閱讀的《紐約時報》中。

  “然後我們可能會去逛街,”蒙妮卡說。

  “繼續說,親愛的,”他說,翻閱著中美洲的政客打算賣一萬支半自動機槍給黑社會的計劃已胎死腹中的新聞。

  “然後我們可能會回來這裡,”蒙妮卡說。“喝一杯咖啡。三點鐘。”

  他放下報紙,盯著她瞧。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問。“那個人是個酒鬼,一個‘非常’嚴重的酒鬼。”

  “你說他已經戒了。”

  “‘他’說他已經戒了。你真的要讓你的閨中好友和一個酒鬼相親?”

  “反正他們只是見個面。無意間邂逅。又不是說他們明天就得結婚了。”

  “我希望我可以置身事外,”他神情肅穆的說。

  “那麼你可以在三點左右帶他回家嗎?”她問。

  他唉聲嘆氣。

  埃布爾納·布恩小隊長將車子停在狄雷尼家門口,正讀著《每日新聞》。組長上車時,布恩將報紙丟到后座。

  “早,組長,”他說。

  “早,”狄雷尼說。他比了比報紙。“有什麼新聞?”

  “沒什麼。他們在東河撈起了一部車子,打開後車箱,定晴一瞧,竟然是山姆·祖克曼那老兄,被一把碎冰錐送上西天了。”

  “祖克曼?我不認得他。”

  “他在西區擁有好幾家馬殺雞店,我猜有人想買下來,而山姆不答應。我們跟他纏鬥好些年了。就算逮到他,牢門還來不及關上,不到一個小時他又逍遙法外了。他想必花了大把鈔票請律師。當然他有的是錢。如今山姆已經到天國的豪華馬殺雞店報到了。”

  “你查到了些什麼?”狄雷尼問。

  布恩取出一本黑色的皮製小記事本翻找。

  “關於安全別針……”他說。“就我所查到的,實驗室的人當時正在列出證物清單,這時他接到兇案組的隊長打電話來,問起那支別針。實驗室人員說那只是一支尋常的別針,無從追查,上頭也沒也沾到纖維或頭髮,什麼都沒有。他們談論那支別針大約兩分鐘後便掛斷。然後那個實驗室人員被打斷了。他是這麼說的,我引述他的話:‘然後我被打斷了。’他沒有說他是去吃午餐,或是接到老婆的電話,或上廁所,我也沒追問。在中斷之後,無論是為何中斷,他繼續列出那張清單。不過因為和那位隊長的談話仍清晰的留在腦海中,所以他認為他早已將安全別針列入了。當然,就這麼漏掉了。”

  狄雷尼默不作聲。布恩瞄了他一眼。

  “那是人人都會犯的錯,組長。”

  “不是人還能是什麼?”狄雷尼沒好氣的說。“好吧,算了。你有沒有和偵辦麥蘭案的探員連絡?”

  布恩默默坐了一陣子,用他的筆記本拍打他的膝蓋,凝視著前方。

  “組長,”最後他說道:“或許我不適合擔任這項工作。我打電話給三個偵辦此案的探員。我和他們相識多年了。他們很友善,但也很冷漠。他們都很清楚我出了什麼紕漏,他們不想跟我走得太近。你了解嗎?彷佛我有傳染病會傳染給他們似的。”

  “我了解,”狄雷尼說。“那是自然反應。我以前也見過。”

  “那是一點,”布恩說。“另一點是他們都知道我和你在辦麥蘭案。我不認為他們會樂於見到我們偵破此案。他們花了很長的時間,費了好大工夫,結果徒勞無功。然後我們接手——就這麼中獎了?那讓他們覺得很不是滋味。那會使他們顯得窩囊無能,所以他們不是很熱心合作。”

  狄雷尼嘆了口氣。

  “這……”他說。“那也是正常反應,我想。我早該料到的。所以你一無所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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