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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倆互相拉著手就離開了,離去前依然是怒氣沖沖。

  「少爺……」在旁伺候的小僮被他們爭吵聲嚇得臉色蒼白。

  桌上杯盤狼藉,在印殘月激動的拍桌下,有幾點菜汁噴到少爺的臉上,小倢僮急忙奉上白巾。「少爺,擦擦吧!」

  封天炬的表情是一貫的冰冷,他沒接過白巾,只用衣衫擦去菜汁;把玩著印殘月飲過的白玉酒杯,他輕觸著那遺留下的唇印。

  起先是非常輕的撫摸,但一想到最後印山居牽起印殘月的手的那一景,他冰冷的眼神一滯,酒杯霎時被捏碎;他幾乎沒有表情的面孔冷冷的抽動幾下,「竟敢讓別的男人牽你的手,不管你是不是寶兒,是我的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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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殘月氣得一路回家臉上神色一直含怒,印山居更是搥胸頓足。

  「殘月,都是哥哥不好,我不該想要巴結這個人,我們好好做我們的生意,胭脂水粉生意不做也罷,反正我們老老實實過日子,照樣能在京城裡生活。」

  印殘月見哥哥說了句象樣的話,含怒的眼神稍斂。「是啊!哥哥,即使那個封少爺那麼多人想要巴結他,我們也不必靠他臉色吃飯。」

  「唉!是哥哥胡塗了,都怪哥哥一心只想著你跟朱小姐的親事,怎知會讓你受這樣的侮辱……你不要怪哥哥。」

  印殘月怒氣消去,淡然一笑。「哥,你說什麼傻話?我們兄弟一心,什麼事業會做不成呢?你心裡記掛著我的親事,我也記掛著你在外頭被人欺負啊!」

  印山居小心翼翼的看著印殘月的神色,說話不無巴結之意:「頁的不生哥哥的氣?」

  印殘月一笑,笑容嬌艷更勝花朵盛開。「我永遠也不可能會生哥哥的氣的,更何況過幾天我還要去城郊觀音廟替哥哥求福呢!若是頁的生氣,我才不會做這種事。」

  印山居也展現了笑容,雖然容貌不甚好看,但那其心的笑也含滿了溺愛。他牢牢的看住眼前比花朵更美的容顏,並握住了印殘月的手,「殘月,我就知道全天下就你對我最好了。」

  「胡說!是哥哥對我太好,只急著我的親事,自己的親事反倒無關緊要似的,我心裡真為哥哥著急。」

  「呵,不急、不急!辦完你的,再辦我的。」

  兩個兄弟邊說邊笑的走著,剛才受辱的事已拋至一旁,不再想起了。

  ☆☆☆

  這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城郊觀音廟裡參拜的人三三兩兩。

  印殘月虔誠的合掌膜拜。

  先前他大病一場,兄長每日每夜陪在他身邊照顧,他病好之後便跟隨兄長遷移到京城開始做起生意,他也就更加敬愛這個兄長了。

  但印山居做生意畢竟是生手,前一年是苦撐過來的,這一年才稍有轉機。他忙:印殘月也跟著忙,只因印山居不懂帳款之事,大多由印殘月接手;印殘月不喊苦、不喊累,只要能讓兄長開心,他也情願陪著兄長累。

  他一拜求印山居身體安康,二拜求印山居事業順利,三拜求印山居親事順利。

  兄長已在京城兩年,卻都還沒有中意任何姑娘,他也頗為心急,不希望自己的兄長為了事業誤了終身。

  雖然兄長容貌不是頂好,但是他為人慷慨大方,又極為古道熱腸,他只希望有個好嫂子來照顧他。

  他拜完後,才剛出廟門沒多久,竟下起了大雷雨。他雖趕緊跑到路旁大樹下避雨,卻也淋了半身濕。

  拿出白巾擦著自己滴著水珠的髮絲跟臉頰,他不由得抱怨起來:「怎麼回事?明明剛剛還是大好天氣,怎麼一會兒就下起雨來了?」

  若要等雨停,這雨看來沒下二個時辰不會停,若要與人同撐一把傘離開,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時也等不到人……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旁邊響起了聲響,他側頭一望,冷不防望進一雙深遂眼眸里--

  他心裡一悸。正是他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封天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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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同在一處,他又不能叫他在大雨時離開這樹底下,讓他淋得滿身濕。雖然很想這麼做,可是印殘月也明白這未免太卑鄙了點,所以就噤口不言。

  他想另找棲身之處,可是旁邊的樹都還青嫩,不像這棵大樹還能避得了一時三刻的大雨,以至於他現在動彈不得。

  「舌頭被貓咬了嗎?相見竟裝成不識。」

  封天炬冷冷的話傳過來,印殘月只得滿心不悅的轉身面對他。

  知道得罪這個人只是讓自己在京城待不下去而已,印殘月勉強點點頭,打了聲招呼:「封少爺。」

  「嗯!」

  封天炬似乎也有點頭響應,印殘月不想注意看,將頭又轉到一邊去。

  兩人都沒說話,只不過封天炬高大的身影讓印殘月有點壓迫感。

  雨越來越大,眼看是不可能冒雨回去了,自己只能跟這個人在這裡躲雨。

  「將巾子拿去吧,你的巾子都濕透了。」封天炬突然道。

  印殘月當然是想拒絕,但封天炬已遞到他手上來,他眉頭一皺,不得不收下來,輕輕擦拭著自己肌膚上的雨水,嘴上輕聲道謝。

  那巾子的質地經軟,吸水性卻也甚好,看得出是上好貨色。他們雜貨鋪里還供應不出這樣的好貨,若是能向封天炬請教是哪兒的貨,他們也批來賣,說不定會造成京城有錢少爺、小姐的搶購。

  但一想到對方的可惡之處,他是怎麼樣都問不出口。

  「你還在氣那日的事嗎?」封天炬的話聲非常低沉。

  印殘月說了違心之論:「沒有。」

  兩個人又沉默了下來。

  不久後,封天炬又開口:「這個巾子喜歡嗎?是蘇州來的。」

  「嗯!質地柔軟,花色不俗。」

  「我派人送百來條到你們店裡試賣看看,可好?」

  印殘月訝異至極,忍不住抬頭看向封天炬。封天炬似乎比任何時刻看來都還要宏武迫人,他的心又是一悸,好象有什麼感覺要浮起,卻什麼也捉不著。

  他突然頭痛欲裂,痛得劇烈而快速,他慘叫一聲,不能自持的倒了下去。

  封天炬駭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他。

  他痛得臉色發白,好象有什麼影子在他腦里運轉,卻轉得那麼快、那麼急,讓他一個也捉不著;沒一會兒,連他的胸口也像響應頭痛似的痛了起來……他已經好久不曾這麼痛過了。

  「你怎麼了?」

  顧不得這個人是他最討厭的封天炬,印殘月抓住他的手臂,求救似的低喃:「我頭好痛、好痛!」

  封天炬二話不說的抱起他,冒雨下山求醫。

  ☆☆☆

  「這是哪兒……」

  印殘月醒了過來,眼前是個整潔清香的房間,他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封天炬輕道:「頭還會痛嗎?」

  「我怎麼了?」

  封天炬盯視著他的面孔,低聲道:「你頭痛痛到昏倒了,大夫來看過,似乎查不出原因。」

  雖然不太想多說,但是礙於對方總是救了他,印殘月回答道:「這是老毛病了,我去年經常頭痛,今年原已經好得多,怎知忽然又發作起來……我沒事,天晚了,我該回家了。」

  「不准。」

  一句霸道的話,讓印殘月從那日積聚至今的怒火一塊兒燃燒了起來,「我說過我不是你的奴僕,你不必用這種像對奴僕說話的口氣對我說話。」

  用手勾起了印殘月的下巴,封天炬冷冰的雙眼裡有火花跳動著。「你們容貌很像,可是性子不像。」

  「你放手,我不想在這兒,我想回家了。」

  封天炬將手放下。「好,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他的目光從來沒有離開過他臉上,那目光讓印殘月覺得頭皮發麻。

  印殘月下床穿鞋,才發現自己的濕衣早已換了新衣,就連濕鞋也換了新鞋,他一怔。「怎麼我的衣服全換了?」

  「我不喜歡有人穿著濕衣上我的床,所以要人去買一件讓你替換。」

  對方這是好心,印殘月無法不道謝,只好說道:「多謝你,我將新衣漿洗過後,會命人送回來的。」

  「不必了,衣服就送你吧!」

  「不必,我自己有衣有鞋。」

  正待繼續爭論,抬頭看的印殘月呆了一呆,因為封天炬全身濕透的坐在床邊,顯然從抱他回來後,他一直沒有更換他自己的衣服,以至於還是穿著濕衣濕鞋。

  「你怎麼……不換衣衫,萬一得了風寒怎麼辦?」

  「你頭痛欲裂而昏倒,你的病比較重要,小風寒死不了人的。」

  印殘月拉起了他的濕衣,關心溢於言表的急忙道:「這怎麼可以?若得了風寒可怎麼辦才好,你得趕快換下才行。」

  他動手解開封天炬衣服上的幾個結扣,然而他忽然愣住了,自己在幹什麼,竟在替自己最討厭的人解衣,還關心他會不會得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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