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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愛的父母,親昵的師姐一夕之間變成與魔修有染多時的貪婪惡徒,清高磊落的落少主心裡如何煎熬可見一斑。

  「放心,她沒死。……落瀟瀟比你想的更可怕。」阮重笙說。

  「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給你一個承諾。」

  出來的時候,烏雲蔽月。雲間卻仍有一縷月華,破雲而出。

  阮重笙抬眸望向西北方向,眼神幽微。

  北荒蒼茫……

  蒼茫祭壇,火光明滅。

  雪山之巔,本是蒼茫之主的天雲嵐雙手皆掛著鐐銬,困於雪山崖壁間,風雪侵襲迷眼,他勉力睜開,分辨出面前身影,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來人一去兜帽,露出一張俊秀的面容,正是眼前這位天雲氏少主的庶弟,天雲歌。

  月前雲天都大肆進犯九荒聖地,蒼茫便迎來了一場空前的叛亂。蒔姬不僅沒有按之前所說將混沌之都殘留典籍完本交上,反帶了那與青衣君的血脈破除百年禁制,大肆反咬。與虎謀皮終為虎噬,十八位長老分作三派爭論不休,彼此責怪,誰也說服不了誰。不想其中一人提議,讓他們的「聖子」開通天大陣。

  通天大陣,即蒼茫祭壇護體大陣。可於天地開一線,助凡人窺探天機。也可頃刻之間,取萬人性命。

  珩澤阮氏曾開一陣殺盡江南道上不死鬼,而這陣也不過是通天大陣的改良,原本的通天大陣,威力遠不止此。

  這群人去尋聖子大人的時候,卻遭到了嚴詞拒絕。天雲嵐一生高傲,一聽便覺不是個好東西,任這些人如何花言巧語都不肯應,最後反是提劍怒斥,欲以武證道。

  天雲嵐出世起便居於雪山之巔,從不問世事繁雜,也不通事故人情,不知此舉在這群倚老賣老的人眼裡如何荒誕放肆,當下便有人冷了語氣:「此事事關我蒼茫存亡,聖子若不應,就莫怪老夫狠心!」

  這位聖子大人哪裡受得旁人脅迫,也冷了神色。這時另有幾位長老好言相勸,方止住一場干戈。

  可天雲嵐這個人,太過自負而純質。當夜打坐運靈時,侍奉多年的小童執一盞明燈在側,袖口一點銀光微抖。

  ……

  天雲歌看著兄長狼狽的姿態,眼神慢慢變了。原本高不可攀的神仙人物,如今也不過是他人階下囚。不可一世了半生的人,最後居然栽在了錯信身邊人。

  天雲嵐怒斥:「誰許你靠近!滾開!」

  天雲嵐回神,原來自己已經走到了天雲歌身畔,呼吸交疊。看著眼前人的疾言厲色,天雲歌眼神恍惚了一瞬,驀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

  阮重笙有一點誤會了他,在金陵初逢時,聞人歌確實只是聞人歌。那時候的天雲氏二公子還沒那麼好命,他只是天雲氏流落在外的……野種。

  他大概永遠不會告訴阮重笙,其實那時候的他,真的是那個死了爹媽,四處漂泊的聞人歌人生里第一個朋友。

  那失信的約定,是因為他高興過了頭,不慎暴露行蹤,遇見了天雲氏的人。然後他便被迫剝離了平凡一生的願望,來到了躲避十幾年的九荒。

  蒼茫終年飛雪,寒冰刺骨。修為薄弱幾近於無的少年被要求三跪九叩,叩完蒼茫主峰三百里玉階,跪在神壇之前,方是「去雜洗髓,得歸天道」。那樣的天氣,莫說三百里,縱然三百米的路,都足夠要了他一條賤命。

  可他是個雜種,從頭到尾就沒有選擇餘地。

  這時天雲嵐出現了。

  天雲嵐、天雲嵐,名里嵌著的那個嵐意指山林濛霧,人如其名。近在眼前,高不可攀。

  「他修為淺薄,跪完三百里玉階,早丟了性命。」這人聲音也是冷冷淡淡,「既然是我庶弟,那便由我帶他上山。」

  山間風雪太大,吹得他搖搖欲墜,昏昏沉沉間只聽那些個長老好像說了什麼「不合規矩」,這位天之驕子神色不耐:「我說的話就是規矩。既然他是我的弟弟,那我護著他就是該的,何須爾等置喙?」

  ……

  修仙無歲月,萬般不入心。唯獨當年迷濛間一語,記了很多年。

  「……兄長看不上我這樣卑賤的走狗,可師兄有沒有想過,自己也不過是旁人手中一柄劍?」他緩步靠近,直至鼻尖相貼,「兄長,祭壇只有你能主持,天諭只有你能聽見,通天大陣也只你一人能開。」

  天雲歌在他耳畔含笑輕聲道:「……不是嗎?」

  再至蓬萊,又感物是人非。

  身後數萬大軍,都君一人在前,神色莫測:「蓬萊叛徒阮重笙,求見厲掌門。」

  面前橫劍而對的正是李十五,這見證了阮三墮魔前狼狽模樣的師弟一臉痛苦,又滿是警惕:「掌門尚在閉關,狂徒膽敢放肆!」

  「蒔姬」攀在都君肩頭,柔柔道:「蓬萊可是你爹和你的師門,要殺嗎?」

  阮重笙一拳打得這人飛出數米,冷聲道:「易醉醉,母親是讓你來幫我,不是讓你來吹枕邊風。」

  說著自己又是一個寒顫——噁心的。

  蒔姬對他還真是十分「關愛」,先是蕭倚雪秦妃寂,後是易醉醉黍離,什麼妖魔鬼怪接連往他身邊送,一個比一個磕磣他。

  扈月出鞘,深深插入地面。塵煙里,都君淡淡一笑:「煩請師弟讓路。」

  ……

  雲天都萬萬魔修分作四路,分別跟在都君,蒔花夫人、蕭倚雪和秦妃寂身後。蒔姬在落風谷後便親自去了靈州,見到了那位匆忙趕回的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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