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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霧越發覺得抱歉。

  其實他不跟蘇澤宇去法國,一方面是為了屈寒,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不想再和蘇澤宇曖昧下去。如果只是普通的旅行,他根本不會太在意,可是那幾日,蘇澤宇對法國之行表現出太大的期待,這讓他很是不安。

  他可以預見,即使到了法國,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不想再看到蘇澤宇露出挫敗和失望的表情,他不想他在他身上繼續浪費時間和精力。

  想著一堆心事,游霧覺得很累,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第二天,他忐忑地在旅館裡等著,哪裡都沒去,結果屈寒沒有回來。

  第三天和第四天,他放鬆了心情,白天去海里游泳、玩衝浪,晚上去樹林裡捉螢火蟲,用屈寒的吉他把他之前寫的一首新曲子練熟了……屈寒還是沒回來。

  第五天早上,他起了個大早去海邊看日出。

  初升的太陽跳出海面,光芒照向大地時,他不想再等下去,回旅館補了兩個小時的眠,八點鐘,他下樓辦了退房手續,打算坐渡輪離開。

  老闆的女兒勸說道:“屈寒應該今天或明天就會回來了,你就再等等嘛……”

  游霧搖頭,“不用了。”

  他不知道等到屈寒,自己要對他說什麼,他也不知道屈寒會不會想見到他。

  這幾天裡,與其說他在等屈寒回來,不如說是在等自己的心平靜。

  他相信以屈寒的性格,他會冷靜淡定地處理好自己的事,他沒有必要為他擔心,屈寒也不需要他的鼓勵和安慰。如果黑色薄荷真的解散,那麼從此以後他們就只是曾經的隊友而已,連朋友都算不上,屈寒有他的路要走,他也該揮別過去,繼續自己的生活。

  分開後,不用再跟屈寒日日相對,不用再努力地偽裝自己,游霧想,他一定可以慢慢忘記屈寒,在對的時間愛上另一個對的人。

  到時,他就真正解脫了……

  時間還很早,在港口等渡輪的人只有游霧一個人,遠遠駛過來的渡輪上也沒多少遊客。

  渡輪離岸邊還有十幾米遠時,游霧打著哈欠,突然看到有個人從渡輪的船艙里走到了船頭。

  那人穿著一件黑色衛衣,一條深藍色牛仔褲,初晨沁涼的海風吹亂了他的頭髮。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別說表情,五官都看不太清。

  饒是這樣,游霧仍然一眼就認出,那個人是屈寒。

  兩人遙遙相望。

  等了那麼久他都沒出現,不等了,他卻回來了。游霧心底酸酸甜甜的,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渡輪到岸後,屈寒跳了下來,隔著短短的距離,游霧這才發現他凝視自己的目光過於熾熱和專注。他從沒見過他露出那樣的眼神,意外驚愕中夾雜著激動和狂喜。

  游霧不敢置信,下意識地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

  來不及再次睜開眼睛,他已然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游霧整個人石化了。

  緊緊擁著他的人像是為了證實自己不是在做夢,又像是在單純地宣洩內心的狂喜,他低啞的聲音在他耳邊不斷喚道:“游霧……游霧……”

  第47章

  在拘留所的那十天,屈寒整個人都是麻木的。閉塞的空間和腐朽的氣味令他感覺難受。他每日一個人靠著牆壁坐在地上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也不去想什麼,腦子裡任它一片空白。並不感到痛苦、悲傷或不開心,只是無比的厭倦和疲憊。

  Milk很著急,擔心他要坐牢,他自己卻沒有什麼感覺。他早就明白任何衝動的行為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個道理。他確實觸犯了法律,如果法官真的判他入獄,他不會有任何怨言。可是從Milk那聽說因為自己連累了黑色薄荷其他人,他心裡又止不住地感到後悔。

  報複方柏杉有很多方法,他偏偏選了最激烈的那一種,是他太愚蠢太衝動了。

  對於屈寒而言,唱歌和拍戲只是掙錢的工具和單純的工作,游霧他們不同,他們真心喜愛音樂,熱愛演藝事業,夢想有朝一日成為超人氣巨星。

  現在因為他,黑色薄荷形象受損,大家都停了工作。屈寒歉疚之極,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更不想讓游霧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己,所以他拒絕見Milk和律師以外的人。

  程驚元又一次幫了屈寒大忙。他感激他,卻無以為報。

  在他面前,屈寒再一次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和無能。

  程驚元看出他的頹喪,拍拍他的肩說:“我說過了,湛溪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既然我們是兄弟,那我照顧你就是應該的,你不用感激我,更不用想著怎麼報答我,那是對我和湛溪兄弟情義的侮辱……自怨自艾對你而言沒有任何好處,現在你最應該做的事就是打起精神來,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等你有能力保護自己了才能保護別人!”

  他的話讓屈寒想了很多。

  出了拘留所,他先後跑了兩家醫院,先去看望肖莫里,他仍是無聲無息地躺在病床上。屈寒拿毛巾細心地給他擦拭身體,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話。

  在肖莫里病床前坐了將近半個小時,屈寒幫他掖好被角後起身離開,去另一家醫院看湛泉。

  湛泉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事情過去那麼多天了,他仍然深陷於驚恐和自責中,一見到他就哭,“寒哥,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害了大家……”

  屈寒反過來安慰他很久。

  望著那張和湛溪酷似的臉,嘴裡無力地說著“我沒事”“真的沒關係”這些話,他又一次覺得很累很累。

  離開醫院,屈寒沒有回別墅,他仍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黑色薄荷其他三個人。Milk說為了不讓公司和程驚元難做,他最好找個地方避避風頭,等事情淡下去再回來。

  Milk說得委婉,屈寒卻一下子聽明白了,黑色薄荷很難再存續下去。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他所謂“青春期的荒唐行為”會漸漸被公眾原諒,可是這段時間也足以讓喜新厭舊的人們忘記黑色薄荷,把更多的注意力投放在其他明星和團體身上。

  “對不起……”屈寒輕聲說。

  Milk嘆口氣,“事情都過去了,別想那麼多,好好計劃一下以後吧。”

  屈寒一個人回到了D市,房子和餐廳因為肖莫里出事都被賣了,他沒有住處,不想待在鬧市中,於是坐渡輪去了琉璃島。

  屈寒和肖莫里小學畢業那年,湛溪帶他們去過一次琉璃島。

  在那裡,他跟著湛溪學會了游泳,學會了釣魚,學會了搭帳篷,吃了人生中第一次豐盛的海鮮大餐,看到有人在海邊圍著篝火彈吉他而迷上吉他的聲音……那時的他就像普通的小孩一樣,和湛溪肖莫里吃喝玩樂嬉笑打鬧。

  那是他童年時代最美好最珍貴的回憶。

  暌違八年,故地重遊,島上已不復當時的淳樸,到處都是被商業開發過的痕跡,屈寒覺得到處都很陌生。

  唯一和記憶重疊的是他和湛溪肖莫里住過的那家家庭式小旅館。老闆的女兒已經長大,瞪大眼對著他尖叫,“啊啊啊,你是屈寒——”

  在島上呆了好幾天,他不是在陽台的躺椅上看潮起潮落,就是在寫歌。

  腦子裡被無數亂糟糟的樂符塞滿,他很想寫一首能打動人心的歌,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把它寫完,他找不到狀態。

  他想念Y城,想念游霧。

  他們已經近半個月沒有見過面,黑色薄荷成立以來,他們從沒有分開過那麼久。他這才發現分離原來那麼容易,如果黑色薄荷解散,他和游霧也許再也不會見面……

  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湛溪死了,肖莫里車禍成植物人了,和湛泉再親近也不是真的兄弟……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了各種失去,做好了此生孑然一身的準備,可是一想到游霧,想到他們再也不會見面這種可能,他的心就像要被撕裂了一般,無比痛楚。

  他忍不住用房間裡的固定電話打給游霧,電話通了卻又再一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那端暴躁地餵了幾聲,突然喚出他的名字,“屈寒?”

  屈寒的心一顫,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心跳莫名地有些亂,手心滲出細汗,面對游霧的逼問,他一著急,想也不想地掛了電話。

  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懊惱地皺起眉頭,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眼睛一次又一次地看向那架座機,卻再也鼓不起勇氣給游霧打電話了。

  從沒有人,讓他產生過這樣煩躁糾結的情緒。

  他就和所有初次墜入愛河的青澀少年一樣茫然無措。

  翌日早上,他打給Milk裝作不經意地問起大家怎麼樣了。

  Milk說:“小泉被他爸媽接回家去了,你上次去看過他以後,他的狀態好了一些,就是還有些抗拒跟人群接觸,他爸媽最近帶他看心理醫生,應該很快就會好了……子淨忙著和女朋友談戀愛,整天不見人影,至於小霧和澤宇,他倆這會兒應該已經到機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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