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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經問過蘇塘,為什麼會喜歡他。蘇塘當時是怎麼回答來著,他說:「在酒吧看你第一眼,我只想睡你,可後來咱倆在便利店為打嗝這件傻事對笑得停不下來的時候,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我有點想跟你談個戀愛。嗯,也不是有點想,是很想很想。」

  蘇塘懶洋洋地伸手摟過來,程之涯一下沒穩住撲到在他懷裡,聽到他聲音在胸膛里迴蕩:「我以為那是多巴胺作祟,感覺很快就會消失,但這之後不斷接近你,有無數個瞬間幫我溫習最初那種感覺,讓我變得越來越喜歡你了,越來越不想離開你。」

  「不對,不只是喜歡,我愛你。」

  蘇塘迅速糾正自己的說法。

  程之涯心臟鼓譟起來,他當時羞於說出口,蘇塘也有無數個瞬間讓他越來越愛不釋手。

  比如此刻,以及往後每一個想起此刻的此刻。

  「還是一別兩寬的好,你以後別來探聽蘇塘的消息了。」

  Eden的一句話將程之涯飄飛的思緒拉了回來。

  程之涯表情緊繃,極力想壓抑住心底翻騰的情緒,啞著嗓子:「可他騙了我,我們本來不該是這樣的。」

  「對啊,不僅是他,我也是幫凶,不僅沒制止還幫忙了,」Eden難得沒駁他話,表情有些悵然,「我當時是本著沈嶺不仁我們就不義的想法,可後來想想,從頭到尾你被瞞著,是最無辜的那個。偏要勉強,結果到頭來誰都沒得到幸福。」

  *

  從酒吧回來後,程之涯一度很恍惚。

  蘇塘那邊也許早就自動清零,可他這裡卻沒有一鍵刪除。

  懷念時常光臨,時間一久,程之涯便無計可施了。

  說到底還是他沒有想像中那般灑脫和堅定,也低估了蘇塘和這段感情在他心裡的分量。

  擋不住,便只能學著跟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思念獨處,餐具喜歡擺多少份就多少份,飯煮多了就分兩頓吃,該夢見的就在夢裡跟蘇塘好好呆著,甚至由著自己心緒想抱他就抱上去,反正遲早會醒過來。

  反正早晚就不再想他,不再愛他了。

  謊言帶來的痛感褪去後,有那麼些瞬間,蘇塘冷不丁地鑽進程之涯腦海里,那些美好的昔日瞬間會讓他突然覺得,他們的愛並不僅是一場海市蜃樓,風掠地而過,還是留下了真實的心動。

  蘇塘確確實實陪了他多年,偶爾羞澀時低頭淺笑和眼神里始終的專注是騙不了人的,那些甜蜜未必全是假的,因為沒有一個人願意無償地陪另一個人演這麼一出吃力不討好的情愛戲碼,為一張臉傷心傷身。

  如果沒有愛的驅使。

  只是這樣的愛扭曲了,讓人望而卻步。

  給出扭曲的愛的那個人,必定得首先扭曲自己。

  蘇塘在耍手段用心計的時候,會不會也有過不安痛苦糾結。

  這樣想著,他甚至開始為蘇塘的過錯和私心辯解。

  *

  在非洲待了一年多,又是一年盛夏,蘇塘回國前折去歐洲探望留學的朋友,經介紹認識了幾個在當地活動的華人藝術家。其中一位叫趙書瑛的青年畫家跟他相談甚歡,很快就從採訪關係發展為私交甚好的朋友關係,幾次揚言要給他和她口中好到沒邊兒的師弟牽紅線,蘇塘只當是開玩笑。

  等回國一段時間,他突然被趙書瑛喊去喝咖啡,一進門就注意到她身邊坐著個皮膚白又乖巧、瞧著跟個高中生沒兩樣的男孩,男孩怯生生地看他一眼,沒說話。

  趙書瑛主動介紹,這是她師弟徐耘安。

  蘇塘當即明白過來,原來不是說說而已,還真要給他介紹對象。

  在趙書瑛的賣力撮合下,他們陸陸續續地見了幾次面,不外乎看電影聽音樂會閒聊之類的,除了親密接觸幾乎把情侶間該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關係始終是不咸不淡,究其原因並非他不夠用心,而是對方堅決不入戲。

  約會時徐耘安總是漫不經心又刻意用禮貌製造距離感,偶爾看他的眼神恍然甚至不自主就發起呆來,像在透過他看著想著別的什麼人。

  果然,從趙書瑛嘴裡套出點消息,似乎是最近與前任糾纏不休,前任似乎還是個做音樂的。

  蘇塘笑出了聲,原來他還真長著一張前任的臉。

  可他也沒多生氣,對跟徐耘安同行這件事並不反感,只當多交一個有意思的朋友,對關係的未來走向不多做強求。對方淡然又沉默,還白白淨淨會畫畫,都是記憶中他最愛的該有的模樣。

  畫廊的新畫展開幕的第一天,蘇塘約了徐耘安去看,此次展出的均是新銳藝術家的新近作品。他興致缺缺,沿著畫廊一路走進去,每幅畫都匆匆掃幾眼就作罷,與徐耘安步伐不一致,很快便跟他走丟了。

  直到一幅熟悉的水墨畫止住了他的腳步,奪去了他幾秒鐘的心跳。

  「程之涯八月十五贈吾愛蘇塘雅鑒」占據他的全部視野,寥寥幾筆讓他看到一雙溫柔的黑眸。

  那個人不太會也不太愛說話,卻總喜歡長久地凝視他,很多說不出口的話就通過一雙眼代為傳達,每次回頭都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清晰、真實又雋永的。

  簡單想想,心還是會撲通撲通跳不停。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海浪翻波,沒讓徐耘安看出端倪。待把人送回家後,他又趕在畫廊關門前匆匆趕回去,跑到門口時他順了順氣,又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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