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腦筋昏昏沉沉起來,連曹詩是什麼時候走的都不清楚,沒有人進來趕人,一直在艙室里坐到天黑,最後被換了一身戎裝的於知樂進來拎回病房。

  “你知道千面顧和這人嗎?”我窩在被窩裡拆包裹,於知樂則坐在病房裡唯一的椅子上,心安理得地吃閻傅盛慰問我的糕點,“在胥川殉職的。”

  “聽過他的名,北方戰役中的不能公布姓名的英雄里就有他。”

  “這樣啊,”我解開最後一個結,雪白的鸚鵡迫不及待地鑽出包裹,熟練地站到我肩上,低頭,叼著的信封遞給我。接過信封,上面是小叔的字跡:給豆子,拆開,裡面是空白的信紙,沒有任何隱藏信息,“如果,有人給另一人一個裝了東西的盒子,一般人會以為給的是裡面的東西對不對。”

  “嗯。”於知樂抬頭看我,饒有興趣地打量包裹里的白鼠花綜和一隻舊墨水瓶。

  信使花綜在給我了,羊皮小咩、盧令犬阿白和靈貓煤球在叔叔那邊,這是分家的節奏?[噗]關鍵的時候喚你們不出現,現在出來吐槽有什麼用,麻利滾。[……]

  “如果有個人剛完成一項任務就用繃帶把右眼纏起來,別人就會先入為主地認為他眼睛受傷,而不是單純地想把右眼藏起來。”我將信收進口袋,盯著眼前這個人。

  “你在說什麼……”於知樂的眉頭皺起。

  “在說胥川本土信仰中的某個神,”我拿出那疊照片,一張張排開,指著其中一張,上面是二十四個不同人形,他們的脖子上掛著鳥羽飾物,影子匯成一個巨大的黑影,隱約看得出是某種猛禽,“月相‘身有二十四相,而心神守一’,不是說有二十四個固定的軀殼,而是同時最多有二十四個化身,而成為神明化身的條件不詳,不過鑑於這幅壁畫上的描繪,我建議你把脖子上的東西取下來。”

  於知樂一怔,低頭隔著軍裝撥了撥胸前的鳥羽飾品,然後取下給我,“你說這個啊,一出生就有的。很奇怪對不對。”

  “還好。你看我傷口時瞥見的。”有三條白紋的墨色飛羽靜靜躺在我手心,羽軸鑲銀繫著五色線,看不出是什麼禽類的飛羽。我看了一眼便還給於知樂,視線移到某張照片上,王座之上是王,之下又是那個黑影:降生為王令國家繁榮,“我的搭檔為什麼是你?”

  “因為,得是你。”於知樂將飛羽戴上,狀似無意地說,“很小的時候,我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人。”

  “哈?”我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別說。”

  “嘿,別沒良心,你在關禁閉,我放你出去見女孩子了,你要賣我人情。”於知樂一副由不得你的拽樣子,“你聽著就好。”

  “……”

  “幹嘛那副表情,這些事我只和你說過,連老哥都沒告訴!”於知樂怒極反笑,自己揉著眉心緩緩說開,“很小的時候,我總認為自己是個死人,一出生就夭折,後來有個男人把我縫進一張羊皮里,陪著個摸什麼什麼死的倒霉孩子。”

  我嘴角抽了抽,咩的內容物有點驚悚啊,小叔你說好的普通遊魂呢!

  “那段時間我會無緣無故地啃草皮,四肢著地,家裡帶我看過心理醫生,沒有用,長大一點才知道是個夢境,我只是在看一些別人經歷過的事情。這個時候,‘我’從羊皮里出來,住進一個傀儡裡面,戴著面具的時候別人喚‘少主’,除下面具的時候別人叫‘我’徐來,至此,只有模模糊糊的片段,經歷也不真實,那些人的執念卻更瞭然,比如,守護某樣東西。”

  我捏住自己的指節,鈍痛讓腦子清醒了些,”別說了……”

  “然後是個姓沐的醫生,那個倒霉孩子被扔在禧殿獨自過一夜寄給府君後,因為發燒第一個認識的朋友,那孩子剛剛戴上封印,身體很弱,卻意外地對某些事情很堅持,動不動就和他動手,”於知樂伸手撥撥我的頭髮,“不需要為他的魂靈擔心,本便沒有的事物,怎麼會因為死亡被人取去。”

  “不想聽。”抬手打掉於知樂的手,“閉嘴。”

  “再之後是姓顧的,沐醫生與他做了個交易,給了他這樣的羽毛。”於知樂收回手,惡作劇似的加快語速,“姓顧的之後是還有一個人,右眼有點奇怪一時同化不了。但成功把你引進神道不是嗎,你安全了……哇啊!”

  碰,舊墨水瓶無預兆地炸開,玻璃四濺。繞著黑霧的紅瞳墨人攥著於知樂的脖子把人腦袋碰牆上,好大一聲。我摸摸前額,嘶,這該多痛。

  雖然不是全部,但會後悔。原來,文瑜的話是這個意思。不是全部,只是某位大神的幾分之一,該說敢毀掉

  “那你是什麼,月相大人的幾分之幾?”我撓撓花綜,叫醒睡得香甜的小傢伙,讓它爬進我的衣兜。於知樂沒回答我,大笑,笑得渾身都在顫抖。

  “你困不住我。”

  “呵,這是我的領域。”我也笑,牆上的墨跡散開成符文,旋轉排列茫茫術式構造域界,病房化作無間煉獄,惡鬼嘶鳴,岩漿碎爆,掀起漫天熾紅。沒有磁卡的艙門滑開,又關上。我肩上扛著一隻裝鷹的鸚鵡,抬頭便是這片海域的月色。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