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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種種,不能不讓我不疑心一直都覺得不會騙自己的人。

  哎呀,這可真麼辦,我親近的人本就不多。

  “莫司和歸家,是什麼關係?”我問她,大有些不管不顧的勢頭,“你一早就知道對不對,知道小叔想做什麼,也知道我不是……”

  嘚,林苒扔了鑷子,敲在長桌上悶然作響。女人閉上眼,抬手捏住額角沒說話,四周只有炒豆子般的槍聲和壓抑著的腳步聲。

  “嘖,真弱,”終於,林苒乜了我一眼,一把抓住我衣領拖著往那圈子傭兵走,連真槍實彈的軍人都給她讓步,一時氣勢無兩,“歸家是他的母家,他們甥舅合計什麼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布可,那傢伙在想什麼我哪裡知道!問問問,打擾你阿姨我工作很好玩麼,臭小子!”

  不知何時,大廳靜了下來,若不是出口前仆後繼的屍怪和槍聲,倒是一處清寂之處。所有人都停下來,愣愣地被自家上司和歸有一的關係驚呆,又在沈子期的瞪視下默默恢復正常。

  那個消息好像很重要,又好像極普通。

  我瞪大眼,終於發現一直看不到的刃一幫人和蒼白的文瑜。輪椅上的青年望著傭兵圍著的方向,看到我的時候嘴角上揚。莫昉抓抓頭髮想阻止林苒接下來的動作,林苒輕描淡寫地一瞪,莫司長縮縮脖子看著我被成年版林嵐一個抬手扔進傭兵堆里!

  通一聲落地,摔出漫天繁星。

  該慶幸傭兵素質良好沒有把握當活靶子嗎?

  我苦著臉從地上爬起來,揉揉腮幫好久都揉不出一顆斷牙來壯聲勢。輪椅上的老者睜眼,搭在臂上的白鸚鵡歪頭看我,一陣咕咕嚕嚕後張嘴,“撲街!”歸有一一怔,呵嗤呵嗤笑了,喉管漏風那般滲人。

  “你是誰?”我乾咳一聲,急於說點什麼,“歸有一,還是徐福?”

  “你這是在裝,我要是那東西,”老人頓了頓,抬手替鸚鵡整理了羽毛,“見到你在就準備籠子了。我爛的差不多了,是要死的人,大概是這兒最敢講真話的,林妮子就看準了才扔你過來——你許我一件事,我便都說。”

  “只是後生你想好了,有些東西說太白,情分就淡了。”

  “一兩句就能淡了的情分,就淡了吧。”我拍拍身上陳年的浮土,摔下來蹭了厚厚一層,整個人都灰撲撲的,“徐福真的附在你身上?”

  “呵,四十年。”老人放下手,深深呼出一口氣,聲音依舊沙啞,“在歸氏療養院那夜,你不是見過‘他’還有他那個孽障。”

  “為什麼當他的傀儡?”

  “為了今天不是麼,”老人合上眼,藏住其中凌厲,“為‘他’準備一個製造容器,幾乎沒有排斥,年輕,遠離死亡,讓他有力氣去找到神殿,去他認為的‘神明居所’弒神,最後自己成為永生不滅的神,何等虛妄。”

  “歸景剛剛猜到?”

  “對。”

  “陶契是奎爾丹布置的?”我有點怔,忽然有種“時間是一個圓”的錯覺。

  “對。”歸有一利落地承認,“神國覆滅,奎爾丹部可不是什麼都不做,我族的怨恨總要有人承受——怎麼,你就不問秦家的事。”

  “問了你就不怕歸家出什麼事?”

  “有能力的不會出事,沒能力的留著也無用。”老人一哂,“拖拖拉拉的淨問別家的事,你這優柔寡斷的性子,倒是隨了秦寧那溫吞樣。”

  “罷了,罷了,你想問的我大概也知道:你那個叔叔本名祏,秦家次子,幼時良能不顯不討父母喜歡改了布姓,原布家主支就降做了旁支,後來父兄亡故,秦家的家主才落他手裡。布家原的主支有個娃娃,只大你兩歲,我猜你戴著宣寧鎖,那便是秦祏換了你們的身份。還有,秦巍還在的話,就是說你那胎死的大哥也……”

  “這種事你怎麼知道。”我打斷他。

  “驪人遺族的門戶相鄰,何況我們四家大同小異,自家曾也有過的事本就不必猜。”老人撥撥白鸚鵡的喙,睜眼看我,“後生,別說你沒一點眼力。”

  是呢,這個答案一早就猜到不是嗎?不讓我到布家,因為在那裡找不到小叔,他一直在禧殿當他的宗主,那裡只有從不告訴我的倉藏老師,不在布家長大,自然對布家格局陌生,要把謊話說圓,封印我的記憶是自然的,被人當做擋箭牌,作為秦川,或者狄弈銘,亦或是原本便名為布丁的他自然憤恨……

  呵,他是布丁,那我是誰?那個被讚譽無數次的術式天才還是青宗第二順位繼承人秦川?聽起來不是很可笑麼?那些東西統統和我無關啊。

  “我們歸家這些年沒少死人,但都頂著個歸姓。我也不覺虧欠了他們什麼,唯一覺得有失的,只有文家那個孩子,咳咳咳。”歸有一一頓好咳,國字臉從懷裡摸出一隻青瓷鼻煙壺,遞到鼻下才堪堪止住,沒吐出腐血還是什麼東西來。

  “要我把他弄出去?”

  “咳咳,”歸有一吸了一會兒,揮退了國字臉,用絲帕捂了口鼻,也不知道最後是否還是咳紅,“是。”

  “我儘量。”我應下來。每每來不及傷春悲秋感嘆命運,便有些更實在的東西打斷我胡思亂想的進程,實在是不巧,“神道走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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