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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武的臉皮漲成了紫色,林鳳沖趕緊拉了一把小伙子說:“看見橋頭旁邊那塊石碑沒有?上面是不是寫著‘漁陽水庫’四個大字啊——橋下面這個大湖,就是你要找的漁陽水庫吧!”

  小伙子張著嘴巴看了那石碑半晌,突然“呵呵”傻樂起來:“還真的是啊,總算找到啦!”然後把地圖往背包里一塞,甩開膀子就要走,卻被林鳳沖一把拉住了。

  “幹啥?”小伙子把眼珠子一瞪。

  林鳳沖說:“你挺大個人,講點禮貌好不好,我幫你指了條路,你連聲謝謝也不說嗎?”

  “哦,對了!”小伙子羞赧地一笑,雙手抱拳道了兩句“謝謝”,拔腿又要走,卻又被林鳳沖一把拉住了。

  “又怎麼了?”小伙子有點生氣了。

  “地上那張照片,是從你的背包里掉出來的吧?”林鳳沖說。小伙子一看,趕緊把照片撿了起來,吹了吹上面的灰土,放回背包,對林鳳沖拱了拱手,大步流星地往縣城的方向去了。

  “這個人不像個好人,我得追上去查問查問!”晉武剛要追過去,被林鳳沖攔住了:“一個隨便來玩玩兒的窮學生,你難為他做什麼?”

  晉武很驚訝地看著他說:“窮學生,你怎麼知道的?”

  “他包里露出的學生證你沒看到嗎?”林鳳沖說,“況且,現在90後外出旅遊哪兒有帶地圖的,直接用手機自帶GPS查不好嗎?所以,我估計他的手機沒有GPS功能,是最廉價的那種,當然如果他是登山族,會考慮GPS沒有信號,問題是他穿的衣服和鞋都是休閒款,如果爬沒有信號的野山,沒幾步衣裳和鞋就得被荊棘撕爛了,因此只是隨便來玩玩兒。”

  晉武目瞪口呆!

  “我唯一沒有想明白的是,他帶一張發黃的舊照片做什麼。”林鳳沖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照片上似乎是一個男人……或者我沒有看清楚也說不定。”

  “林處,你咋能一下子看出那麼多東西呢?”晉武說,口吻里第一次流露出欽佩之意。

  “呵呵,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推理啊。”林鳳沖說,“這不是一個推理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晉武皺緊了眉頭道:“林處,你咋也相信福爾摩斯那一套了,刑偵重在找物證、取口供,推理算個什麼——頂多一腦筋急轉彎!”

  “一個刑偵人員,如果只會找物證、取口供,而不具備邏輯推理的能力,那他就永遠是‘低配’而不是‘頂配’。”林鳳沖搖著頭說,“比如昨天夜裡咱們尋找‘第二窩點’以及藏毒位置,如果不是那個名叫田穎的女警及時運用推理能力,恐怕咱們現在還滿腦子問號地在東哥的屋子裡打轉呢。”

  提起田穎,晉武一臉不屑的樣子道:“那只是她湊巧蒙出來的罷了……”

  “好吧,有時間我一定讓你見識見識頂級推理高手的厲害!”林鳳沖說,“可是現在,我真的得趕緊走了,謝謝你送我一程。”

  晉武點點頭,上了車,一個掉頭,向縣城回返去了。

  林鳳沖望著他的帕薩特漸漸遠去,忽然想起什麼,快步走上豐田公務車,往裡面仔細望了望。

  沒有馬海偉的身影。

  老馬,你到底去哪裡了?

  透過寬闊的車窗看著遺留在身後的那座縣城,什麼也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大團灰濛濛的東西浮動在陰鬱的半空,也許是醞釀著暴雨的烏雲,也許是焚屍爐煙囪里冒出的黑煙……

  心,狠狠一墜。

  他果斷地拿出手機,撥打了馬海偉的電話。

  《江南style》的音樂瞬間在車廂內響起,驚得所有正在打盹兒的警察瞬間都繃直了身子,跟要騎馬似的。

  林鳳沖瞪圓了眼睛,循著聲音尋去,竟是在最後一排。他往前走了兩步,只見馬海偉從座位上爬了起來,揉著惺忪的眼睛,困惑地看著唱個不停的手機。

  “老馬你在啊!”林鳳沖十分歡喜。

  歡喜了不到半秒,林鳳沖就發現,馬海偉有點不大對勁。這個總是很開朗的傢伙,此時此刻卻目光呆滯,鼻子、眼睛、口唇、下巴都鬆懈了一般耷拉著,像個剛剛吃過安定藥的傻子。

  “老馬你怎麼了?”林鳳沖問。

  馬海偉沒有說話,仍舊呆呆的,像是沒聽見一般。

  “他最後一個上車,上來之後倒在最後一排就睡,失魂落魄的樣子。”坐在前排的一個警員說。

  “老馬,老馬!”林鳳衝上前撥拉他的手兩下,才發現他的手背和手指都寒冷得像剛從太平間裡運出來似的。

  馬海偉還是沒有說話。

  林鳳沖餘光一瞥,發現馬海偉的座位里側放著一個藍色的粗布包裹,圓圓的,包裹下面,一片不知黑色還是暗紅色的污漬,似乎還在從里往外滲。

  這是什麼?

  林鳳沖好奇地上前去要摸一摸——

  “咔!”

  手腕被狼叼住一般死死卡住!

  是馬海偉,他一把攥住了林鳳沖的手腕,疼得習武多年的林鳳沖也不由得“啊”地一叫。

  馬海偉一雙渾濁的眼珠子放射出異常兇惡的光芒!

  林鳳沖使了好大力氣才抽出手腕,他感覺到馬海偉身上有一種令人骨寒的陰森煞氣,這煞氣令他在這車廂里仿佛置身於古墓之中,一具從土裡鑽出的白色骸骨一點點逼近了他。

  林鳳沖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好幾步。

  馬海偉依然逼視著他。

  那個藍色的粗布包裹里很可能裝著一顆剛剛砍下的頭顱——林鳳沖想。

  第三章 伏擊

  林鳳沖在靠窗的一個座位上坐好,從懷裡拿出包不知什麼牌子的洋菸,抽出一根叼在嘴裡,用打火機點著吸了起來,裊裊的煙霧讓一車的刑警都饞得流口水。“一幫沒出息的傢伙。”他罵了一句,索性把那包煙扔給此次行動的副隊長、市局刑偵處二處一組組長雷磊說:“給大家分了吧!”頓時,車廂里一片歡呼。

  林鳳沖看了一眼最後一排座位,馬海偉似乎又躺下了。

  雷磊從來不抽菸,因此把煙給大家分光後,坐在林鳳沖身邊和他閒聊起來。這小伙子是市局的“新銳”,年紀輕輕,無論業務技能、人際關係,還是思想政治都十分出色,在局裡舉辦的各項競賽中常拿冠軍,長得也很俊俏,俊俏到便衣行動時總喜歡戴上一條白里透粉的圍巾……林鳳沖卻不大喜歡他,覺得他有點“娘”,華而不實,但是眼見他官運亨通,用不了多久恐怕就會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所以也絕不得罪他。

  “林處,我覺得這次抓捕行動十分成功,只可惜放跑了那個名叫芊芊的販毒團伙頭子……”

  “不是我們放跑的,是她自己趁我們不備溜掉的。”林鳳沖糾正道。

  雷磊嘆了口氣道:“唉,當時我要是在樓房裡和您一起搜索就好了,只可惜我在那個花房裡蹲守啊……”

  林鳳沖眯起眼睛,芊芊的逃跑是此次行動唯一的敗筆,本來能立個集體二等功的,恐怕因此要大打折扣,雷磊剛才那幾句話,其實就是想劃清界限,說明自己與芊芊的逃跑毫無關係。林鳳沖很平靜地說:“小雷你放心,回去之後我會和上級打報告,承擔毒販逃跑的全部責任!”

  “林處您誤會我的意思了。”雷磊油膩膩地一笑,“我是想說,一旦發現芊芊的行蹤,我願意帶上幾個兄弟,親自去把她抓捕歸案,給咱們這個行動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啪啦!”

  一聲清脆的巨響!

  玻璃的碎屑像無數把透明的尖刀一般在林鳳沖的眼前飛過,他震驚地望著車窗上那個圓圓的小洞,透過小洞可以看到被野糙覆蓋的一片廣袤的原野。

  “有人開槍!”雷磊號了一聲就把頭鑽到了座位下面。

  車子狠狠地頓挫了兩下,然後像在跳甩蔥舞一樣在公路上扭起屁股來。

  司機用盡力氣才剎住了車!

  這簡直就是把移動標靶變成了固定靶子。

  “啪啪啪啪!”

  剎那間,豐田車的車窗宛如豎起的湖面,接二連三的子彈穿破了一個個漣漪!突來的襲擊使刑警們狼狽地彎著腰、低著頭在狹窄的車廂里滾來滾去,互相撞擊著,驚恐地大叫著,好像一個個被保齡球擊中的木瓶。有人拔出了手槍,準備對著外面還擊,但是稍一抬頭就險些被子彈擊中,只能畏縮著一動不動,任憑被打碎的玻璃在他們的腦袋、脖子和背脊上落雨一般跳躍!

  “誰在開槍?誰在向我們開槍?”林鳳沖大叫著,然而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啪啪啪啪啪!”

  在子彈的一次次重擊下,整個車子像在懸崖邊上一般搖搖欲墜!

  “把車開動起來!把車開動起來!”林鳳沖又對著司機喊。

  “不行啊!不行啊!”司機幾乎是在用哭腔喊道,“車胎被打爆了!”原來剛才車子的頓挫和扭動是這個緣故,這麼說來,司機的剎車也實在是無奈而又必需的抉擇了。

  “快把車門打開啊!”有個刑警焦急地喊道。

  林鳳沖馬上制止了,在襲擊者的人數、武器、埋伏地點都不明的情況下,打開車門不僅失去了一道屏障,而且很可能招致更猛烈的攻擊。

  又一陣密集的子彈,在車身上撕開一個又一個彈洞!車廂里不斷傳來“哎呀、哎喲”的慘叫,混亂中看不出誰被打中或者誰受了傷,林鳳沖望著蛤蟆一樣趴在車廂里的下屬們,又氣又恨,一群刑警居然在這裡被人亂槍掃射而無所適從,這算怎麼一回事?餘光一掃,馬海偉還躺在后座上一動不動,媽的這個傢伙是不是已經被流彈打死了?

  “望遠鏡!”林鳳沖喊道,“快點把望遠鏡拿來!”

  “望遠鏡在背包里。”一個下屬豎起一根指頭指了指上面的貨架,膽怯的表情仿佛在說“誰愛拿誰就去拿,我可不去找死”。

  林鳳沖一個縱身把背包拉了下來,在裡面“稀里嘩啦”一陣狂翻,終於找到了黑色雙筒望遠鏡。接著他貓著腰躥到車頭,準備從犄角的位置尋找襲擊者,誰知剛剛把望遠鏡舉過窗欞,只聽“啪”的一聲,一個鏡筒就被子彈穿過,打得粉碎!

  如果剛才他把眼睛貼著鏡筒向外瞭望,那麼此時此刻,他的腦袋必定變成一個被打得稀爛的血葫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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