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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只有一個:第二窩點究竟在哪兒?

  這個問題旋即也在刑警中間討論了起來:

  “‘第二窩點’必然設置在這棟樓的內部!”

  “不見得吧,無論設置在樓上還是樓下,都看不清這間屋子裡的動靜啊。”

  “那就是對門嘍。”

  “對門不是老馬租住的房間嗎?”

  “如果說便於窺測這間屋子的動靜的話,那麼最合適的地點,恐怕就是對面樓房的同等樓層、同等位置的窗戶了!”

  “對面哪裡有什麼樓房,只有一個土坡啊!”

  “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第二窩點’。”

  是啊,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第二窩點”……林鳳沖苦思冥想著,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秒針每一下的跳動,都猶如無限延長而希望渺茫的省略號。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用步話機和監控點通話說:“從我們衝進這間屋子到現在,你們有沒有發現有人攜帶東西走出這個小區?”

  在對面土坡花房中負責監視的兩個警察回答道:“好像只有一個女孩離開了小區,但她空著手,沒有攜帶任何東西。”

  沒有攜帶東西,那就不是。

  那麼,“第二窩點”到底在哪兒?林鳳沖的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快!要快!快一點兒找出“第二窩點”,快一點兒挖出毒品,不然就來不及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警察還是強盜?憑啥抓我們?我們到底犯哪條王法了?”東哥在裡屋叫囂了起來。儘管有幾個幹警嚴厲地教訓他“放老實一點兒”,但感覺到警察的沮喪情緒,料想到他們一定是一無所獲,所以東哥越來越猖狂。那幾個女孩也在他的帶動下不依不饒地叫嚷著:“快放了我們!”“沒憑沒據為啥要抓人啊!”“救命啊,這裡有強盜啊!”

  “林處,這麼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啊!”馬海偉在林鳳沖耳邊低聲說。

  “我知道……”林鳳沖像是生生吞下了一個熱炭球般痛苦和無奈。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道:“‘第二窩點’有什麼難找的?這不是一個推理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推理?

  林鳳沖大吃一驚,朝門口看去,他以為是《法制時報》的著名記者郭小芬來了,或者是“名茗館”館主愛新覺羅·凝駕到——這倆人都是赫赫有名的推理者,特別喜歡用這種“一個推理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口吻說話。但視線所到之處,看見的卻是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女子。

  這女警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紀,個子不髙,身材略痩,蠟黃蠟黃的臉孔跟大病初癒似的,但如果仔細看去,她生得倒頗為俊俏,柳葉眉、細長眼,猶如工筆勾勒出來的一般標緻,神情之中略微有一點兒憂傷,輕輕翹起的櫻唇仿佛是用一種無所謂的態度面對一切煩惱和病痛。

  “你胡說些什麼!”晉武訓斥著這個女警,“這裡輪得到你說話嗎?”

  女警馬上陷入了沉默,看來她僅僅是漁陽縣公安局刑警隊的一名普通幹警。

  林鳳沖卻走到她的面前說:“你是說,你能推理出‘第二窩點’在哪裡?”

  女警抬起眼睛看了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說出來!”林鳳沖鼓勵她道,“說對了,我給你請功!”

  女警看了晉武一眼,晉武厭惡地轉過臉去,女警頓時不知所措了。

  旁邊的馬海偉看出了蹊蹺,上前對那女警說:“難得的立功機會,你猶豫個啥,這位是北京市公安局刑偵二處林鳳沖副處長,他的官比你們局長都大,他讓你說你就說!”

  女警慢慢地說:“所謂‘第二窩點’,是不是就是毒販設立的一個監控點,從那裡盯著這所房屋,只要發現警方闖入,就馬上帶著毒品撤離?”

  “沒錯。”林鳳沖說。

  “那麼,毒販尋找的這個監控點,一定是監視這所房屋的最佳位置嘍。”

  “對啊!”林鳳沖說。

  “劉若英有首歌怎麼唱的來著,‘該隱瞞的事總清晰……原來你也在這裡’。”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林鳳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您還沒有明白嗎——”那女警把手向黑黢黢的窗外一指,“監控這所房屋的最佳位置,正是土坡上的那間花房啊!”

  第二章 鬼戲

  一屋子的人,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

  斜躺在裡屋地板上的東哥,喉嚨里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嘶吼……

  林鳳沖最先反應過來,將腦門狠狠拍了兩下,抓起步話機就給蹲守花房的那兩個警察下命令道:“你們馬上把手槍的保險打開,除了我親自帶隊過去之外,任何試圖接近花房的人,立即拘捕,如遇反抗,可以當場擊斃!”

  那兩個警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都嚇了一大跳,沒想到監視點突然變成了主戰場,趕忙拔出手槍隨時準備射擊。

  林鳳沖馬上又給另外一處的警員打電話,查問那個原來在花房賣花的老頭兒現在的情況,得到的卻是一個壞消息,因為一開始安排這老頭兒離開花房換個臨時住所,只是請他“配合警方工作”,根本沒有想到他可能就是埋伏在“第二窩點”的毒販,因此沒對他採取任何監控措施,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溜之大吉了!

  暫時管不了那老頭兒了,林鳳沖讓晉武等人留下來繼續審訊東哥,自己帶著一班幹警還有馬海偉,風風火火地衝進了土坡上的花房,然後馬上對這裡展開細緻的搜索。

  在15瓦燈泡的照耀下,這棟普普通通的磚瓦房,仿佛是由無數被剪碎的影子拼接成的。花房分成里外兩間,外間很大,沿著牆根擺著許多花盆,一袋袋的花肥、花葯、種子什麼的,分散成一堆一堆碼放著,還有一些迷你盆栽擱在簡陋的花架上,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早春剛剛走過耕牛的田埂。

  警員們走進裡屋,這裡很簡陋,家具除了一張老式的木頭床,一個關不嚴門的衣櫃,就是一張破舊的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台髒兮兮的收音機,還有一輛漆掉得差不多可以當文物的永久牌自行車,也很不般配地停靠在這間臥室里。

  在林鳳沖的指揮下,大家把柜子拆了,床板掀了,自行車卸了……在短短十分鐘以後,這棟房子像2012之後的地球一般被徹底顛覆!然而毒品卻蹤跡全無。

  “別是那個女的推理錯了吧?這裡壓根兒就不是什麼‘第二窩點’。”

  “不是‘第二窩點’,那老頭兒為什麼要逃跑?”

  “小商販嘛,看見城管都要逃,更別說碰上警察了!”

  林鳳沖也疑惑起來:如果花房真的是“第二窩點”,那麼為什麼當警方將花房“徵用”為監控點之後,老頭兒沒有向東哥發出警報,讓他和同夥趕緊逃跑呢?

  屋子裡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跟著一起搜查的馬海偉又開始搔他那毛髮稀疏的腦袋,眼角一斜,看見那個女警察正斜靠著門框看著外間,就走上去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你好啊!”

  女警察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我跟你說,你又發現什麼了嗎?”馬海偉厚著臉皮接著跟她搭訕。

  “我跟你說”是馬海偉的口頭禪,用河南口音說出來像燴麵一樣熱乎又筋道。

  女警察還是沉默不語,只把眉頭皺得更緊了。

  林鳳沖走了過來問她:“怎麼,哪裡不對嗎?”

  “這個花房,應該只是毒販用來掩飾的窩點吧?”女警察說。

  “對啊,所以,不管是種子、花肥、花葯,數量都很少,迷你盆栽那麼幾盆,與其說是賣的,還不如說是裝飾房間用的。”馬海偉插話道。

  “可是——”女警把手指往牆根一指,“你們不覺得這裡的花盆多了一些嗎?”

  林鳳沖和馬海偉一看,不約而同地如夢初醒般地“哦”了一聲。

  的確,跟為數不多的種子、花肥、花葯相比,堆在外間的花盆確實太多了一些!林鳳沖走過去拿起疊成一摞的最上面一個花盆,端詳了半天,看不出這粗糙而灰不溜秋的東西有什麼異樣,於是手一松,“啪”的一聲將它摔碎在地!

  屋子裡外的警察聽得動靜,都涌了過來,見林鳳沖好端端地摔花盆,不知道鬧的哪一出,一時間面面相覷。

  打碎的花盆,只是一地的碎片和黏土,什麼都沒有。

  林鳳沖看了那女警一眼,又從剛才那一摞里拿起了第二個花盆——

  “啪!”

  依然是一地的瓦片和渣土,這一回,林鳳沖還特地用腳底板去搓了搓,但除了把黏土搓成了齏粉,沒有任何新的發現。

  林鳳沖又看了那女警一眼,她目光中漂浮著一種對與錯都無所謂的淡然,這令他有點不知所措。

  馬海偉二二乎乎地走了過來,拿起一個花盆塞在林鳳沖手裡說:“堅持就是勝利……你接著摔!”

  “你咋不摔?”林鳳沖有些不解。

  “我們老家規矩,爹媽死了,長子才摔花盆呢!”馬海偉理直氣壯地說。

  林鳳沖大怒,他有一個老娘臥病在床多年,就他這麼一個兒子,這事兒馬海偉知道啊!他正要開罵,只覺得掌中一空,接著聽到巨大的一聲——

  “砰!”

  嚇得林鳳沖差點跳起來,轉頭一看才發現是那個女警奪了他掌中的花盆狠狠砸在地上,接著他聽到了一片欣喜若狂的喊聲:“林處!發現毒品啦!”

  一個壓縮餅乾似的扁平真空塑膠袋,從一地黏土和碎片中裸露出來,裡面裝滿了白色的粉末。

  原來毒販將毒品封藏在了厚厚的花盆盆壁之中。

  隨著花盆的一個個打碎,更多的毒品呈現在了眼前,這標誌著一起罕見的販毒大案成功告破!

  林鳳沖興奮不已,對那個女警說:“我要給你請功,我要給你請功……”他突然不好意思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有個漁陽縣公安局的警察說:“她叫田穎,是警校畢業後在我們這裡見習的。”

  “見習”兩個字說得很重,是一種刻意的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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