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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不會是他們得到風聲跑了吧?”一個警員有點沉不住氣了。

  “盯著。”林鳳沖深沉地說,“盯緊了。”

  終於,他們看到東哥進了門,蹲守在小區內的警員也很快報告:一個疑似交易毒販的中年男人走進了東哥所在的單元樓。

  “老馬,該你上了!”林鳳沖拍了拍馬海偉的肩膀。

  馬海偉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衡水老白乾,先猛灌了一大口,又順著脖領子往衣服上灑了幾灑,道:“成了!”說完就出了花房,快步向目的地走去。

  黑暗中,大批的便衣警察猶如隨風流動的雲影,無聲地跟在他的身後——

  “林處,情況有點不對。”一個警員走過來,低聲對林鳳沖說。

  林鳳沖一愣,跟著他走進了狹小而骯髒的洗手間,只看了一眼,便明白這警員說的“不對”是指什麼意思了。這衛生間裡完全沒有任何有人守過的痕跡,沖水把手上沒有牽線,打開的水箱蓋裡面,也沒有發現毒品包裹。

  林鳳沖臉色一變,轉身出了洗手間,從地上一把薅起東哥,將他“哐”的一聲撞在牆上道:“說,毒品藏在哪裡?”

  東哥咧開嘴笑了一笑。

  林鳳沖一鬆手,他又重新垮癱在地。

  “搜!給我仔仔細細地搜!一定要把毒品找出來!”林鳳沖厲聲命令道。

  於是警員們自動分工,一組人看押和突審東哥、中年人和那幾個女孩,一組人開始搜索室內,邊邊角角都不放過。這樣一來警力有些不夠,林鳳沖用步話機呼叫在樓下蹲守的兩個便衣趕緊上來協助。

  馬海偉說:“我也幫著一塊兒搜查吧。”

  林鳳沖一指女生宿舍那屋道:“嗯,你去檢查那個房間吧。”

  馬海偉來到屋子裡,見有兩個刑警正在翻箱倒櫃:簡易衣櫥給拆了,上下鋪的床板給卸了,所有的抽屜都拉了出來,泄了一地的廉價化妝品和首飾,女孩子的內褲和絲襪像三級片的預熱鏡頭一般,拋得到處都是……馬海偉見這裡幾乎沒有什麼自己搜索的空間了,就推開陽台的門,來到陽台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然後蹲下身,打開手電筒,在邊邊角角摸索了一遍,除了一手的塵土,什麼都沒有找到——

  突然,傳來了“吱吱”的叫聲。

  他嚇了一跳,扒拉開一個臭氣烘烘的鞋盒,竟看到了一隻毛茸茸的灰色小耗子。

  亮晶晶的小眼睛,因為恐懼而不停顫抖的鬍鬚,這小東西!

  趁著馬海偉發愣的一瞬,小耗子突然順著陽台的一道很大的裂fèng鑽了出去,馬海偉怕它掉到下面摔死,不由得站起身,把手電筒向下面一斜——

  “喂!”

  他不禁喊了一聲。

  因為他看到了第二隻“小耗子”。

  這是一個瘦小的女孩,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模樣,慘白的臉上有一雙閃爍著驚懼之光的大眼睛,她扒在雨漏管上,正想順著管子往下滑,卻被馬海偉發現了。

  “哥,你放了我吧,我啥也不知道……”她低聲苦苦哀求著。

  屋裡什麼都沒有搜出來……這幾個女孩可能真的是毫不知情,小小年紀,如果被關進拘留所里,幾天的時間就會吃盡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苦頭……

  一隻小耗子我尚且能放過,何況一個無辜的小女孩。

  “吱呀”一聲,陽台的門開了,身後傳來一個警員的聲音道:“老馬,聽你叫喚了一聲,出什麼事了?”

  馬海偉一轉身,手電筒的光芒直直地照射到那警員的臉上,刺得他一遮眼睛,老馬趕緊關上手電筒道:“沒啥,沒啥,一隻小耗子,嚇了我一跳。”

  那警員“哦”了一聲回屋去了。

  馬海偉回頭看去:雨漏管上已經空空如也。

  正在這時,忽然聽見屋子裡面一陣喧譁,有個挺大的嗓門在喊:“你們是幹什麼的?你們是幹什麼的?”

  馬海偉趕緊走進屋子,只見一個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門廳跟林鳳沖叫嚷著,跟他一起來的兩個警察都把手放在腰間,做出要拔槍的動作——但僅僅是動作而已,倆人一動不敢動,因為他們的腦門都已經被頂上了不止一個槍口!

  林鳳沖走上前去,抽了抽鼻子,冷冷地問那領頭的警察道:“你喝酒了?”

  “你……你管我幹啥呢!”那警察瞪圓了眼睛,正要去摸槍,林鳳沖伸手只在他腰間一撩,就下了他的槍,然後把槍朝身後一扔,正好扔在馬海偉手裡。

  那警察登時愣住了,他沒想到林鳳沖這麼帥的身手。

  “你們是幹什麼的?”林鳳沖厲聲喝道。

  “我們是巡警隊的,你們這樓有人報警,說好像有人入戶搶劫,就趕過來了。”一個巡警解釋道。

  林鳳沖不屑地“哼”了一聲道:“喝得醉醺醺的,趕過來正好當槍靶子是吧?去,馬上把你們頭頭腦腦的叫來見我!”

  “是!”那巡警戰戰兢兢地問,“敢問您是——”

  林鳳沖不說話,滿屋子持槍便衣的神色都冰冷如鐵,嚇得那巡警忙不迭地打電話找人去了。

  沒過多久,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像開水壺的哨子一樣越來越大,屋子裡每個人臉上都被紅藍兩種光暈晃來晃去,然後聽到一片“噼里啪啦”的開門聲和“丁零哐啷”的槍械聲,顯然是大軍壓境了……林鳳沖端了把椅子在客廳中間坐下,幾個便衣鐵塔一般在他身邊侍立。

  “噔噔噔噔!”

  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拾級而上,一個門板一樣寬厚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讓人以為關上了防盜門。

  這是一個眉眼都有些狹長的漢子,由於面色黧黑的緣故,顯得有些陰鬱,他看了一眼林鳳沖,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林鳳沖坐在椅子上,把警官證遞給他。那漢子上前一步,接過來一看,不禁一愣,雙手呈回,依舊以不咸不淡的口吻道:“我是漁陽縣刑警隊隊長晉武,林處長到我們這裡辦案,怎麼也不知會兄弟一聲?搞得幾個糊塗的手下以為來了賊呢!”

  “緝毒案件,你應該知道規矩。”林鳳沖嘲諷道,“你那幾個手下要是工作時間不喝酒,興許就不那麼糊塗了。”

  晉武深知北京市公安局刑偵二處在警界是何等地位,惹惱了這姓林的,怕是縣局局長都罩不住,只好咽下一口怒氣,低聲說:“林處長,你看需要我們配合你們做什麼工作嗎?”

  一抬頭,他看見了馬海偉,不禁驚得叫出聲來:“嗯?怎麼你也在?”

  馬海偉扶了扶眼鏡,翹起一邊嘴角怪笑了一下。

  “怎麼,你們認識?”林鳳沖這才領悟到,當初馬海偉領任務時說的那句“不能讓漁陽縣公安局摻和,我信不過他們”是有來由的。

  馬海偉的怪笑依然凝結在嘴角,而晉武卻轉過臉去不再看他。

  林鳳沖卻已經顧不上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恩怨了,因為負責搜查的幾個手下連續來報告,屋子裡的每道fèng隙恨不得都被扒開看過了,然而一無所獲。

  “那個東哥囂張得很,一個勁兒地問我們憑什麼抓他?”一個幹警憤憤地說。

  林鳳衝倒是很冷靜地說:“仔細審問那幾個女孩,一定要把毒品的藏匿地點挖出來!”

  晉武上來說:“我帶了好多刑警來,讓他們再把這套房子裡里外外搜索一遍如何?如果他們今晚確實是在這裡交易,那麼貨一定藏在這裡。”

  林鳳沖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於是,林鳳沖的手下繼續審訊東哥、中年人和那幾個女孩,而晉武帶著一班刑警對整個屋子做二次搜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林鳳沖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越來越焦躁不安。難道毒品真的不在這個屋子裡,不是確定今天交易嗎?哪有交易的時候不帶貨的道理?難道東哥想黑吃黑?問題是看屋子裡的情形,並沒有做掉那個中年人、吞掉毒資的準備啊。

  “我說,你老是站在我後面看著我做什麼?”突然傳來很大的一聲喊叫,打斷了他的思緒。

  林鳳沖看去,見是晉武正橫眉怒目地對著馬海偉吼叫,馬海偉卻笑眯眯地扶著眼鏡說:“我信不過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和毒販子一夥兒的,趁我們不留神把他藏匿的毒品轉移出去?”

  還有什麼比指貓為鼠更能激怒貓的?這句話一出口,晉武帶來的刑警隊員們“呼啦啦”圍上來一群,擼胳膊挽袖子的就要揍他。林鳳沖趕忙打圓場,誰知陷入重圍的馬海偉臉不變色心不跳,依舊笑著對晉武說了一句話:“何必虛張聲勢?以前你又不是沒幹過這種事兒。”

  本來目眥欲裂的晉武,聽了這話,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默默地轉過身接著搜索去了。

  這倆人以前到底有什麼樣的過節,以至於到現在還糾纏不清?林鳳衝來不及多想,就聽見旁邊一個手下自言自語道:“難道他們有‘第二窩點’?”

  林鳳沖身子一震。

  一般來說,毒品交易的時間和地點商定後,買方帶錢,賣方帶貨,碰面,迅速交易後馬上撤離,這就算大“罪”告成。但是也有一些特別謹慎和狡猾的毒販,在交易時間之前,於交易地點附近單獨租下或尋找一個地方,將毒品藏匿在裡面,並指定一個可靠的手下“守倉”,這就是所謂的“第二窩點”。然後,毒販本人按時到達交易地點,確認沒有任何危險後發出暗號,再讓那個手下把貨帶過來——這個過程中,那個手下一定在用望遠鏡或其他手段密切監視著毒販的行蹤,一旦發現情況有變,馬上帶貨走人,這樣一來,毒販就算被警方抓住,也很快就能無罪脫身。

  林鳳沖他們盯這個案子有好幾個月了,雖然實施抓捕行動前,偵查工作做得細之又細,但是這交易地點實在太偏僻,而幾天的盯守,又沒有發現東哥在附近其他地方逗留,所以壓根兒就沒想到他可能設置了“第二窩點”——也就是說,如果東哥真的設置了“第二窩點”,那麼設置的時間一定遠在警方盯住他以前!

  “這個年輕人真有如此深謀遠慮、老jian巨猾嗎?”林鳳衝心中暗想。

  雖然不能肯定“第二窩點”的存在,但既然在這裡搜索不到毒品,就必須立即轉移偵辦思路——林鳳沖很清楚,此時此刻,如果有“第二窩點”,那麼藏身其間的犯罪分子肯定已經覺察到了警方的行動,甚至早已帶著毒品溜之大吉……一想到這個,他難免寒徹肺腑,當然他心中還存有一絲僥倖:實施抓捕前,他安排手下以東哥住所為核心做了較大範圍的布控,因此“第二窩點”的犯罪分子有可能還沒有機會溜出包圍圈,從這個意義上講,警方和毒販就是要進行一場時間爭奪賽,看是警方能先發現第二窩點,還是毒販能先從警方的紕漏中順利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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