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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也只是個剛化形沒多久的小妖怪而已。
“對了,”洛芷伶像是想起了什麼,指了指沙發上的蘇守一,“這貨要怎麼辦?”
楚和捏著下巴,一副為難的樣子,“要不,殺人滅口算了?”
收到了一個來自陶華的驚恐眼神。
“哈哈,我開玩笑的,留在店裡算了,反正為了方便你兩和那傢伙我在你們學校附近也開了家店,把他留在裡面走一步算一步吧。畢竟他也算情況特殊,現在這種樣子,我不好處理”。
洛芷伶將李佩環打橫抱起,準備將她送回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要是他不肯呢?”在她臨走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我會讓他留下的。”楚和笑眯眯的說。
洛芷伶嘆了口氣,她已經看到了某人倒霉的將來了,鬼知道這傢伙會胡扯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
李環佩現在整個人都是亢奮的。
女神主動提出要教自己琴了!
她似乎完全忘了自己那些年學樂器時的“壯舉”,滿心的歡喜,只記得洛芷伶提出要教自己彈琴一事。
學校附近新開了家樂器店,洛芷伶提出要在那裡見面。
李環佩在沒課的周末起了個大早,精心打扮了一番,其認真程度讓眾舍友紛紛懷疑她是背叛了組織,自己暗搓搓的找到了男朋友。
眾人放棄了難得的懶覺,坐在床上如臨大敵的盯著那個正聚精會神的打扮著自己的女人。
直到李環佩美滋滋的冒出了一句:“我要去見我女神了!”
兩年相處下來深諳她性格的舍友們如釋重負的拉起被子蒙過頭繼續睡了起來。
去你的追星,她這是愛情!
蘇守一用干抹布擦著最後一個櫃檯的玻璃,他不遠處蹲著一隻黑貓,像大多數的貓一樣,眯著一金一銀的眼睛,瞳孔被陽光曬成了一條豎線,油光水滑的皮毛閃著光。
貓兒懶洋洋的趴在凳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自己的尾巴。
若是有明眼人在一定會認出那是一隻玄貓。
黑而有赤者為玄。玄貓乃是辟邪的東西,其中要屬瞳孔顏色為一金一銀的玄貓最佳。
蘇守一心想明明上次來的時候還是沒有看到這隻貓的,是附近的野貓跑來劃了地盤嗎?可是看樣子又不像是野貓。
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櫥窗照進古色古香的廳堂,林叔抱著琵琶,彈著不知名的小曲,貓兒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蘇守一擦完了最後一塊玻璃,坐到林叔的身旁,靜靜的聆聽著琵琶歡快的旋律,偶有早起的學生打著呵欠路過,提著一個宿舍的早餐,年輕的臉上滿是青春。
門口的風鈴“鈴~”的響了一聲,林叔施施然的彈出一個終止的音符,李佩環走了進來,她換了一身典雅的長裙,漂亮的臉上妝容精緻。
“抱歉,”李環佩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哪裡哪裡,”林叔起身將懷裡的琵琶放到架子上,“你就是李同學吧?洛小姐在樓上等你很久了”。
本來一直趴在凳子上的黑貓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樂器行是個室內的兩層樓的結構,樓梯拐了個彎,通往上一層,人踩上去都會吱呀吱呀的作響,生怕下一個瞬間樓梯就會因承受不住重量而塌掉一階。
李環佩小心翼翼的走著,總覺得這危險的樓梯和裝修的清新典雅的大廳不符。
你們都裝修的這麼好了就不能稍微加固下樓梯嗎!
蘇守一喝了口茶,感覺今天一定又是生意冷清的一天。
洛芷伶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琴弦上凡是被李環佩的手指觸碰過的地方皆縈繞著普通人看不見的黑氣。
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洛芷伶心想,源頭到底是什麼詭異的東西,按理說普通人身上帶著這麼大的“怨”早已不可能繼續活下去了才對。
她將手指按上李環佩接觸過的琴弦,蔥白纖細的手指與黑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怨氣會深入他們的骨髓,慢慢的成為他們身體的一部分,繼而一步一步的,從身體的最深處開始同化他們。直到最後被‘怨’所附身的人就會成為不人不鬼的怪物,像一縷青煙般的遊蕩在人間,傷害他人的同時也在消耗著自己。到那時她就必須出手將那些傢伙斬殺。何為怨?何為恨?一切的一切到底從何而起?她只是個妖怪,這些太為複雜的東西,她不懂,也不想懂,她只知道既然師弟那麼努力了,那麼她就無論如何都要拉他一把。
無論這條路她是否看得到盡頭。
一旁的李環佩趴在琴桌上睡著了,緊皺著眉頭,偶爾發出幾聲不安的□□,似乎做了什麼可怕的噩夢。
她是突然睡著的,怨氣對她的影響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洛芷伶嘆了口氣,將手放上琴弦,勾三,挑六,撮三六……
陶華走在鬧市之中,戴著耳機,完全不為周圍的喧囂所打擾。路過的女生回頭看了他一眼,轉頭和身邊的閨蜜竊竊私語起來。
人類畢竟是看臉的生物。陶華的外表給人的感覺就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他低頭看著戴在手腕上的手錶,又抬起頭來四處張望,目光焦急。
明明應該就在這附近,可這裡的人太多,各種各樣的氣息干擾了他的視聽。
李環佩所能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再不找到那“怨”的源頭,李環佩就會被怨氣所同化,整個人的存在都會在這個世界上被抹消。
洛芷伶說李環佩的時間只剩下三天了。
她到底是和什麼樣的存在結了仇啊?
就在這時有人拍了拍陶華的肩。
栗色短髮的女人臉上化了濃妝,金屬耳釘在陽光下反著光。一身皮衣勾勒出了她火辣的身材。女人的手裡夾著一根煙,艷紅的嘴唇一彎,揚起一臉促狹的笑
“想什麼呢小子,這麼入神!”
銅風鈴“叮鈴”的響了一聲,蘇守一抬起頭來,西裝革履的老闆懷裡抱著一個淺色的紙袋,裝模作樣的站在門口咳了一聲。
本應該一副的惶恐樣子站起來迎接的林叔冷哼了一聲,送了楚和一個犀利的白眼。
“生病了就去治,少來我這污染空氣”。
奇怪的是老闆也沒有因此而生氣,他走進來將懷裡的紙袋丟進林叔的懷裡,拉過一張椅子,先是掏出一張手帕擦了擦凳面上並不存在的灰,然後才坐了下來,將一條腿疊到另一條腿上。
蘇守一識趣的就要走,卻在剛起身的時候就被人叫住了。
“請等一下,”楚和是那種武裝到牙齒的人,全身上下的打扮一絲不苟的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無論是領口還是袖口,都乾淨的仿佛剛從專業的西裝打理店裡送過來一樣,像一隻精緻的鐘表,指針永遠精確的宣告著現在是何時刻“這件事與你也有關,可以麻煩你也聽一下嗎?”
那笑容實在太過商業而溫柔,蘇守一竟找不到什麼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