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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呆了?!南,怎麼還不去盛粥,時間再久了粥可就涼了。”

  “這就去,這就去。”米南連聲說。

  之後就在鞋幫子上磕煙鍋,剛要起身,被卓婭止住了,“還是我去吧。你把孩子的褥子往上拉一點!”米南剛一捏住褥子邊,右眼就一個勁的跳,他急忙起身,在起身的瞬間給孩子將褥子蓋好,掛了鞋就往蠶房奔去。當草帘子掀起時殘不忍睹的景象使他一下字跪倒在地上,許多蠶只結了薄薄一層絲,腦袋卻早已垂了下去,掉在繭的底部,口裡湧出鮮紅的血滴,那些血滴順著絲與絲之間的縫隙輕輕的滲出滴在地上。

  米南頓時眼前一片昏暗,跌跪在地上,之後什麼也不知道了。雖說米南是堅強的,但對男人來說,一切影響生活的事情對他們的打擊遠遠大於女人。

  “南——南”,卓婭發瘋似的呼喊,“南,醒醒啊,醒醒啊。”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拼命地搖米南。

  米南終於睜開了眼,掙扎著坐起來,他感到頭脹的發疼,“我沒事,只是------”他一句話沒說完就止住了。

  “南,這些對咱來說都不重要,只要你和孩子沒事就好。”卓婭說著,眼淚已經順著面頰滑落下來,這是她嫁給米南後流下的第一次眼淚,她接著說,“我早知道蠶房的情景,就怕你------”,她話未說完便中斷了。

  米南象半帶麥子似的靠牆斜躺著,“婭,我沒事,只是感到著一切來的太突然了。也許應該相信那句話:註定要發生的,終究會發生”,他無奈中帶著慨嘆。

  “南,你要是能這樣想就好,我就放心了,我去給你倒口水。把孩子先抱著。”米南使出渾身力氣接過孩子摟進懷裡,心不在焉地靠牆壁,眼睛慢慢的閉上。孩子伶俐的目光盯著他一刻不放。

  山澗的野鳥在門前的桑樹上落下,叫了好幾個早晨之後,卓婭開始收拾放了一年的繡花針和木紡車,為紡織做準備。當紡車洗乾淨躺在木屋牆角,當繡花針磨亮消毒別在線團上,當油燈添滿油置於木桌時,一切都回歸到了往年這個時間段的景象。

  米南摘下一個蠶繭搖了搖,對蠶房外的卓婭說,“成熟了,可以煮了!”

  卓婭防下孩子,給孩子蓋好褥子便奔進來,信手摘下一個蠶繭搖了幾下,微笑著鄭重地點頭,又在靠手處摘下一個搖了幾下,頓時,臉上蕩漾出一片喜悅,“的確,南。成熟了。”

  “小聲點,小聲點,小心吵醒孩子。”

  卓婭會意的對米南無聲地微笑了一下,交換了一個目光之後,一手拎著藤筐,一手摘下蠶繭。兩盞昏黃的油燈安然地躺在殘了一條腿的木桌上。

  從那夜起,米南起早貪黑地作在地席上用針挑開絲繞成線團,而卓婭手中的梭子在勻稱而又顏色各異的絲叢中穿梭不停。夫妻兩個廢寢忘食地開始了繞絲織絲。

  月轉星移,幾個月過去了.終於,一件絕世的絲衣織成了。它的美麗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無法用文字來表達,只見,一片金光閃閃,即使在油燈微弱的火光照耀下,也足以耀得使人眼花,絲衣豎排是六個蠶絲帶扣(用絲結挽而成當紐扣用),胸膛繡了一個繁體的中國“萬”字,以表吉祥,絲衣象一寬瀑布一樣遮住卓婭已經褪了色的舊衣,在輕輕走動中,絲衣嫵媚的晃動開來,輕盈而又端莊,它所散發出的金光使米南連退了好幾步,生怕自己被絲衣的光刺著了。卓婭圓睜的雙眼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東西竟出自自己粗糙的雙手。於是,急忙脫下,小心翼翼的摺疊起來,“南,這件衣服應該能換回許多錢吧?”,卓婭問.

  “的確,我們還從未做出過這樣好的東西!”米南說。

  之後,夫妻倆人便沉浸在幸福之中,設想著種種美好的未來。

  在此,我請我親愛的讀者注意,凡是窮人的命運,只有生活在窮困中才是最好的幸福與幸運,而米南一家卻違背了這一點,他們竟然得到了擁有幸福的資本——絲衣,於是邪惡的幽靈腳步也在隨之靠近。

  時間不到十天,米南所擁有的絕世絲衣的風聲傳遍了整座大山和整個得福街市,人們紛紛議論起米南一家,設想這一家人以後怎樣幸福的生活下去,善良的人們總是把別人以後的幸福生活作為自己奮鬥的目標和動力,而邪惡的人們則幽靈般的開始了自己的活動。就從這天起,米難一家進入了人們的視野,成為了人們的焦點。無論大街小巷,還是山林茅舍,談論的話資都與米南和他的絲衣有關。

  這天晚上,一陣山風吹過山林,隱約中夾雜著輕微的腳步聲。米南沒有動,但用眼睛示意卓婭,於是,卓婭把獵刀遞給他。米南用強有力的右手握住刀,又仔細聽了一陣,之後,輕輕地的起身,移到屋子的門口。

  他聞聞風,聽聽有沒有鬼鬼崇崇或者偷偷摸摸的不尋常的聲音,他的眼睛像尋找獵物一般搜索著暗處,一種本能的恐懼在他腦子裡響著。在他用感官探查過夜晚以後,他走到那側面的柱子旁邊埋禮服的地方,把禮服挖出來,拿到睡席上去,然後在睡席下面的泥地上又挖了一個小洞,把禮服放了進去,又蓋上土。

  卓婭坐在炕坑旁邊,用詢問的眼光望著他,等他埋好後,她問,“你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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