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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桑未置一詞,但心頭也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聽蘇懺又道,“而年節時分,又是姬人與使得國師卓月門重傷,綏州大亂,阿恆微服離宮,祭天大典在天下之勢面前不得不延後處理……這樣看來,姬人與打從一開始就算計上了府君你。”

  所以扶桑找上姬人與各取所需時,他才答應的如此爽快。

  “好一個姬人與!”扶桑怒極反笑,“此門破損至此,恐怕也是他推波助瀾,到而今地步我定要拿他補門不可!”

  伴隨話音,鋪天蓋地的魂魄又衝撞而來,雖是一次次的手下留情,但幾輪下來,仍是有不少魂魄受損,而殘留下來者則如大浪淘沙,生前皆是一時翹楚,死後也可稱霸一方——越發難以對付了。

  “長臨!”蘇懺喊了一聲,周遭嘈雜且紛擾,幾乎連對方的身影都快看不見了,但謝長臨卻似將耳朵寄存在了蘇懺的身上,他一喊,便立即回應道,“我在……何事?”

  “防人之心不可無,府君方才那句話頗有殺氣……若非我戳穿,這門她一開始打算拿什麼來補?”

  蘇懺已然脫胎換骨,但卻受身體所累,眼前之物又前仆後繼,渾然不知退縮,久而久之便也現出了破綻,被一隻鳥身蛇首的怪物咬出了一道傷口。

  “……”謝長臨聽得見,扶桑自然也聽得見,她有些心虛的沒做聲,卻也拿出來了幾分厚顏無恥,既沒同蘇懺掰扯,更沒打算離開謝長臨的身軀。

  “我明白,”謝長臨接了茬,他了解蘇懺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自然也能察覺這話里的其他意思,便又道,“阿懺,你有想法就儘管去做吧,我無妨。”

  蘇懺有時候真是沉迷這般心有靈犀,話不必多說,情不必太露,恰似金風玉露,不僅舒服,還能省事。

  “玉衡!”蘇懺以筆為刀,逼退左右的同時將手抵在玉衡的額頭上,小娃娃作為媒介,載上了蘇懺的意識,在一道黃符的指引下順勢往大楚方向而去。

  留在原地的蘇懺則如行屍傀儡一般,也不知疲累和傷痛,目中無光的行殺戮之事。

  玉衡本是式神,載著蘇懺的神志猛地拔高几尺,虛構出一個青年男子的樣貌,與原先的蘇懺十分相似。

  “玉衡,事出緊急,我只得出此下策,委屈你了。”蘇懺道。

  他腳下生風,眼中之景倒退的過快,以至於什麼都看不清,皆是一道道的殘影。

  蘇懺渡魂魄於他處,若沒受傷倒還好,可他方才剛剛經歷一場惡戰,全身上下雖未傷及要害,但擦傷、撞傷、咬傷無數,還落了一個腰酸背疼。

  此刻全讓玉衡承受了一番——小式神何曾受過這般苦,就算咬著牙,眼淚還是在眼眶裡打轉。

  “沒事的主人,”玉衡道,“我撐得住。”

  蘇懺此刻要找的是姬人與,但姬人與狡猾成性,絕不可能大模大樣的前來送死,以他的手段,恐怕正埋伏暗處等著將所有人一網打盡,而這裡頭最緊要的肯定是卓月門。

  找到卓月門就能找到姬人與,至於卓月門……他必定在蘇恆的身邊。

  鳳凰只願意棲於灼木梧桐,不然倔起來千里不落腳。

  卓月門面前雖沒有千軍萬馬,但情勢也並不樂觀,方寸大的金色囚籠中塞著這麼多人,連轉寰的空間都沒富餘,真打起來,恐怕得誤傷。

  “陛下你且退開,這裡交給我便好。”卓月門可能天生不知道怎麼好好穿衣服,這種時候還半耷拉著外面的長袍,他將寬袖一卷,氣定神閒道,“我想瞧瞧,這天底下有些什麼人既不長眼睛,又不長腦子。”

  “……”蘇恆並未依言退開,她將手上短匕一轉,挑眉笑道,“有人鬧上家門口了,朕作為一國之君,雖理當惜命,卻不該無底線的惜命……共赴國難之時,倘若連我都折了氣節,那國師也不必傷筋動骨打這一架了,恐怕舉國淪喪也不過眨眼之間。”

  “好,”卓月門將肩一抬,將他那件紅白相間的袍子攬了攬,“你要留下我不勸,反正這麼多年輪迴,我不是謝長臨,你也不是蘇懺,我總是能找到你。”

  “什麼?”蘇恆沒明白。

  “無事……”卓月門道,“要勞陛下,頗有些過意不去。”

  這廂正絮叨的起勁兒,可旁邊這些礙眼的人可管不了這許多,那手心裡還冒著青煙的魂靈又忽的突襲向蘇恆。

  他已經恢復了七/八成,並且警覺性已經提到了極致,這次斷不會在蘇恆手下吃虧。

  蘇恆手中這隻匕首也是卓月門送的,她剛登位那年才十來歲,身邊又少輔佐之人,很多事難以插手,也會偶爾鎮不住場面。

  便是那一年年末,卓月門忽然來到皇城,先是祈雨後算國運,受鑒天署推崇得以面聖,而這第一面,他便送給蘇恆一柄短劍。

  木雕的柄和鞘,劍刃卻有些蹊蹺,乃是骨制,還不似人骨,看上去像是什麼巨鷹梟鳥的脊骨,輕若無物。

  此短劍上附著極為強悍的力量,卻非常聽從蘇恆的話,隨心而動,無往不利。

  蘇恆故技重施,這一次的角度更是刁鑽,從卓月門的耳邊斜插過去,繼而劍尖順勢向上一挑,避開了他的掌緣,直掏心窩。

  本就是兩相對峙的情況,牽一髮而動全身,當劍光閃耀的瞬間,四方身形涌動,俱都撲向了卓月門。

  鳳凰的羽翼衝破交疊的人群,伸展開其上淡金色的光芒,連天空都似被橫劈開一道,溽暑炎陽溫和成瞭望舒銀白的馬車,通天徹地的祥瑞中是卓月門那張欠揍的臉。

  那是李如海第一次看見真正的鳳凰,奪目之處遠非一紙一筆人間顏色所能描繪,而蘇恆則屈身站在翅膀的邊緣上,忽如離弦之箭而出,魂魄散如金雨,一瞬間迷了這位老人的眼。

  光影在蘇恆的身前交織,她手中之劍穩而迅疾,鳳凰的羽翼是庇護她扶搖萬里的長風,只可做一時之助,身下江山才是高築的長梯,是蘇恆的心之所向。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姬人與藏身黑暗中,他的眼睛牢牢盯著空中沙金色的霞光。

  蘇恆與卓月門配合無間,四周圍堵而來的魂魄瞬間銳減,而稍微有點腦子,還知道自保的則聯合起來,在牢籠上撞開一道缺口,早就跑的無影無蹤。

  天空似要放晴之時,漆黑的鳥羽忽然卷席而來,網住了羲和之光,濃霧竟比方才還要深重,幾乎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姬人與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在蘇恆的耳膜中穿刺,她雖精通武學又有神器傍身,但始終一介凡人,耳竅中瞬間淌出濃厚的血來。

  “阿恆!”卓月門長翼一卷,將中天墜落的蘇恆接住了。

  蘇恆只是有些頭暈,傷並不重,剛落地便站穩了,她不動不搖的沖天上拱了拱手道,“您就是黃泉之主姬人與吧……我先後在皇兄、魔主和國師的口中聽過您的大名,今日還是第一次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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