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母憑子貴
聽我讓他出去，顧簫瞪著我：「你們倆要聊什麼我不能聽？」
陸可盈睨著他：「聊女人之間的事兒，你一個男人，當然不能聽！」
「是嗎？女人之間的事兒？」顧簫冷笑：「那我剛才怎麼聽見『沈年』這倆字兒了？他是女人？」
陸可盈放下水杯，雙手掐腰：「哎我說你這人……」
「好了。」
我無奈地站到又要吵起來的兩人中間，對顧簫說：「你趕緊出去！」
顧簫瞠大了眼睛，嘴裡「嘶」了一聲，像是要向我開炮。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推著他就把他給推出了門。
陸可盈得意地笑著：「下去陪那個死丫頭玩兒去吧！」
「唔！」顧簫要回頭，我使勁兒地拍了下他的腦袋，他乾脆朝陸可盈比了個中指。
我抓著他那根手指頭狠狠地往後掰了下，見他疼的皺起眉才鬆開，然後利落地關了門。
一轉身，陸可盈抱著手臂說：「你怎麼不給他掰斷了！」
「……他是我親弟弟。」我無語地說道。
陸可盈撇撇嘴，說了句「我給忘了」後走到我床邊坐下，「這事兒是怎麼解決的？跟上回的一樣？沈年那兒又認了？」
「算是不了了之吧。」
「不了了之？」陸可盈擰起修的精緻的眉，盯著我看了看，驀地笑道：「嗬！看來沈年是真喜歡上你了啊？」
我正端起水杯要喝水，聞言動作頓住，看了她一眼：「怎麼這麼說？」
陸可盈聳聳肩，「我哥這麼說的。我也奇怪，他怎麼就覺得沈年喜歡你？他恨死你還差不多！不過呢，現在聽你說這事兒不了了之了，我倒有點兒信我哥的了。怎麼能不了了之呢？」
關於沈家提出要娶我過門兒又被我拒絕了的事，我不想告訴她，於是我就說道：「那個視頻……」
但話才開了個頭，陸可盈就「啊」地叫了一聲。「對！那個視頻怎麼回事兒？我都快好奇死了！」
「那個視頻是真的，但不是完整的。」我抿了抿唇，把被褚傲綁走之後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她聽著，罵道：「我操！褚傲真變態！」停了一秒，又說：「沈年是喜歡你吧！」
我沒應聲，接著說：「視頻是被夏嬌嬌偷偷傳上網的。她說要我和沈年後悔。」
「蠢貨。」陸可盈輕蔑地嗤了聲，說道：「這幾天一直想打聽打聽你的消息，但是你媽把你藏的太嚴了。哎，她又打你了嗎？」
我摸了摸額頭，一個血痂，「挨了一巴掌，磕破了頭。其它的倒沒什麼。」
「你媽轉性了？還是年紀大了，有良心了？」陸可盈自說自話，又搖頭：「不太可能。你媽長的就是一張後媽臉。」
我笑了聲，說：「剛好你來了。我就跟你說吧，幻夢那兒，以後我就不去了。你幫我跟楠姐說聲。」
「知道了。想著你也去不了了。」陸可盈說：「你發布會那天幻夢官網都癱瘓了。你的粉絲也都瘋了。我已經讓人把你的直播間鎖了。」
我點點頭，想了想。笑道：「其實不該那麼匆忙的，該來場告別直播吧？也好給那些喜歡我的人一個交代。」
陸可盈說：「別了吧。你現在上去，罵你的得比喜歡你的多，官網說不定又得癱瘓一次。你真想來一場告別直播給你的粉絲一個交代的話。就過陣子的。等事兒消停了點兒了，我讓周楠給你打點。」
「楠姐要被我氣死了。」
「氣歸氣，她也說了，她早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
我連一般人都比不過。
我扯著嘴角笑笑。陸可盈又問：「是你媽讓你搬回來的？」
我說不是，是我自己要回來的。
陸可盈聽了，直接就問我是不是瘋了？
「你不怕你媽！也不怕你那親叔後爸了？」
陸可盈知道顧天成的邪念不稀奇。因為剛搬出顧家那會兒，有天被顧天成找上了，他把我往車裡拽的時候，是陸可盈看見幫了我一把。
但是現在有點兒區別了，「我不再是十六歲了。」
「不管你十六歲還是二十歲，但老畜生還是那個老畜生。你搬回來就是給他犯罪的機會。」陸可盈一邊說著一邊俯身去撈她的包。撈過來後，她翻了翻，從裡面拿出一根兩指粗手掌長的黑色圓柱體。
她說：「給你的！」
我沒接，蹙眉問她：「這是什麼？」
「軍刀啊！」她拇指動了動，只聽「噌」一聲，刀身彈出，鋒利的刀刃泛著白光。
陸可盈說：「從我哥那兒拿的。可快了，我就輕輕蹭了下，手就被割出道口子。」她把她的大拇指給我看，貼著創可貼。
「你拿著。防身。按一下這個鈕兒就行。」陸可盈把刀身按回去，再把刀塞我手裡。
我哭笑不得地盯著刀，還是聽她的放在了枕頭底下。
放好刀。陸可盈問我以後什麼打算，她說我不直播了，是要準備嫁給葉疏朗了？
我說出了這事兒，跟葉疏朗是沒戲了。至於以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陸可盈聽我這麼說，紅艷的唇張了張，像是要說什麼，但她沒出聲呢，就被門外傳來的動靜打斷了。
「啪啪啪」，像是有人在拍門板。
「誰啊？」陸可盈問我。
我起身過去打開門，低頭，一個小小的身影「咚」地跪在了地上。
陸可盈恍然道：「哦。你媽跟你親叔後爸生的那個？」
「嗯。」我冷淡地應著，探頭往走廊看了看，沒看到秋嫂的身影。
「秋嫂？」我喊著。也沒人應。
我垂眸看乘乘，他小手扶著門框爬起來。怯生生地眨著大眼睛看我，我心頭一陣煩躁，見他晃晃悠悠地要往裡走，我伸腿擋住他。更大聲地喊：「秋嫂！秋嫂！秋嫂----」
匆匆上樓的腳步聲，秋嫂出現在樓梯口，遲疑道：「顧笙小姐，您叫我？」
「你怎麼看他的？」我掃了眼抱著我小腿的乘乘。冷聲道：「馬上把他給我抱走！」
「這……這……」秋嫂小跑上前，看見陸可盈朝她點了點頭，隨即彎腰抱起乘乘，歉意地對我說：「對不起顧笙小姐，我沒注意，實在對不起。」
我漠然地睇著她，她慌忙抱著乘乘離去。
再次把門關緊，陸可盈笑盈盈地說我：「一個人在外四年多，想不到你的小姐脾氣還在呢。」
不理會她的調侃，我用小指抓了抓太陽穴，她說：「小孩兒挺漂亮的，像你媽，但要是心也像你媽，嘖。」
「呵。」
我要笑不笑地，問她：「有煙嗎？」
「女士薄荷煙。」
「也行。」
點上一支煙，我吸了兩口，看著同樣在吞雲吐霧的陸可盈，我假意帶著笑說：「你知道嗎？因為剛才那個孩子，顧天成多給了我媽金鎏百分之十的股份，還給了那孩子百分之十。」
陸可盈挑了挑眉：「母憑子貴。」一頓。她壓低了聲音問：「問你個事兒。我聽說你媽改嫁顧天成以後，懷了三個，都因為是女孩兒讓她做了，是真的嗎？」
我銜著煙嗯了聲。她連連嘖聲：「你媽真可怕。」
「誰說不是呢。」我附和道，說：「就因為顧天成說想再要個兒子，她就拼了命地懷，再拼了命地流。」就是對自己狠。對別人才更狠。
陸可盈把菸灰抖進垃圾桶，「老天也夠眷顧你媽的了，末了還真讓她生個兒子。」
「是啊。」葉婉蓉的後半生，真的受到了老天所有的眷顧。而我卻恰恰相反。
我似笑非笑地問陸可盈：「你說，是不是男人都喜歡要兒子？」
「哈哈！」陸可盈像聽見笑話似的，「顧笙，顧天成那樣的老男人我不了解，反正就我交的那些男朋友。別說喜歡兒子，連喜歡孩子的都沒有。」
「……為什麼？」我故作隨意問。
「孩子就是羈絆啊。二十幾三十出頭的男人，有幾個想年紀輕輕就有個孩子就當爹的？麻煩死了。誰都想自在地多玩兒兩年。」
我咬了下唇，勉強笑著說：「也有例外吧？」
「例外？有吧，但我沒遇見過。」陸可盈想了想，「圈子裡那些玩兒出人命的男人，能用錢的打發的就打發了，打發不了的，孩子幾歲了也不認。」
陸可盈譏笑著：「多少男人啊，沒孩子時候，他寵著你哄著你，你有了孩子，他立馬一腳蹬了你。所以說，做愛，必須得戴套兒。快感是差點兒，但至少不會懷孕。你懷了孕，誰會要你跟孩子呢？」
我拿著煙的手一抖，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再往後陸可盈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只有這幾句話，不斷地在我耳邊縈繞，我想忘都忘不了。
送走了陸可盈，我想去躺會兒，顧簫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白的嚇人。
我說沒有，就是覺得有點兒累。
敷衍了顧簫，我躺上床，蜷縮著身體把整個人悶在被子裡，覺得身心都是冷的。
我捂著耳朵，緩緩閉上了眼。
感覺像有塊巨大的石頭壓著我，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真的喘不過氣來。
我猛地睜開眼，發現天不知什麼時候黑了。
看不清任何，只覺有雙手在我身上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