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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刻,昭崖才終於明白,原來月清塵心中早存死志,早已打定主意,要隨君長夜而去。

  之所以忍辱負重,就等此刻,拿了浮生琴,來為六界平息戰事。

  昭崖毫不懷疑,等神器真正到手,月清塵便會來尋他這個罪魁禍首。想必,即便不能將他斬於台前,也定要與他同歸於盡。

  到了此刻,說不失望是假的,昭崖顧不上探究忘情水究竟有沒有發揮效用,先走到舟邊,抬手一召,想搶先將浮生琴握在手中。

  月清塵雖已歸位,卻因之前獻祭,又驟然承受大量神魂融合,導致虛弱萎靡。所以他雖然是浮生真正的主人,卻還無法與久坐帝君之位的昭崖抗衡。

  然而就在此刻,天邊忽然亮起異樣光芒,霎時大盛,將瑤池內浮沉的明珠之光完全掩蓋。眾仙被那光刺得睜不開眼,急忙以袖掩面。又覺但凡被那光芒照耀之地,都有熱浪撲面而來,身上燙得幾欲著火,不由紛紛躲進舟中,做起了縮頭烏龜。

  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只有幾個身經百戰的老仙官隱隱覺出不對。

  這感覺……這感覺,像極了當年在上古戰場上,那個令妖魔聞之色變的御天君。

  湯稷。

  莫非是湯稷君上回來了?

  老將們幾乎熱淚盈眶,卻愈發不肯出舟,全然不顧他們正牌的帝君還在外面,直面空中那道來路不明的身影。

  昭崖當帝君這麼多年,非但把仙界整頓得冷清如廣寒宮,還不許神仙下凡,不許凡人飛升。若非他自身道法高深,又有湛陵那尊殺神保駕護航,怎能降得住這批心有怨念的仙官天將?

  可降住歸降住,昭崖行事鐵面,不容半分私情,執行起那不合時宜的天規更是毫不手軟,連當年被天道擇為帝君的方式,都是殺妻證道。仙官們見了他都噤若寒蟬,早早學會了明哲保身。如今大難當頭,不落井下石已經不錯,誰還肯為他賣命?

  更何況太陽既出,再亮的明珠,也註定只能黯淡無光。

  昭崖站在蓮舟最前端,仰起頭,盯著瑤池上方那道英姿勃發的身影,覺得難以置信。那青年分明是君長夜的模樣,可身上的光熱氣息,卻比當年的離淵更甚。

  他不是死了嗎?

  難道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術?

  昭崖只怔了一瞬,然而就在那一瞬,有人在暗處放出一記冷箭,正中他的肩頭!

  昭崖早是近神的金身,尋常法器根本傷不到他,然而那準頭極好的一箭,卻能讓傷處皮開肉綻,難以癒合。

  昭崖不用看,就知道這箭出自焚劫。

  是牧靈的後人。

  當年他設計將牧靈擠下天宮。後來帝君還曾想法設法,置牧靈於死地,逼得對方不得不改名換姓,隱匿蹤跡,才逃過一劫。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是射過金烏的弓。」風滿樓手持長弓,自舟船間走出來,神情冷漠,「拿來射帝君,實在大材小用了。」

  「諸將聽令!」君長夜在半空中開了口,威嚴而不容置疑,「仙帝昭崖,乃是當年天下大旱的始作俑者,天庭雷雨二君,皆喪於其手。如今昭崖為一己私念,再度挑起六界禍事,其心可怖,其罪當誅,爾等近日作為,實是助紂為虐!有欲戴罪立功者,還不速速將昭崖拿下!」

  他身後金光萬丈,儼然天道新寵。反觀昭崖那邊氣運,竟被壓了一頭下去。

  此話一出,瑤池頓時譁然,有鬍子花白的老將立刻站出來,振臂一呼:

  「真君在此!諸位同僚,還不隨我討伐逆賊!」

  話音未落,他已率先抽出法器,向著瑤池中央飛掠而去。

  昭崖自然不會將一個天將放在眼中,他甚至不將君長夜放在眼中,注意力全在水面以下。見月清塵遲遲沒有動靜,昭崖竟打算將眼前這致命危局全拋在身後,親自下水探查。

  就在他離水面還有幾寸時,一細長銳物驟然出水,直衝其雙目而來!

  那是幾根琴弦擰成的一股粗弦,尖端朝外。看著鋒銳,可到底不是刀劍,即便正中,也不會傷及分毫。

  昭崖毫不在意,甚至打算越過弦去捉住手腕,將握弦的那個人一起拉出水面。

  然而,就是這不傷分毫的一擊,將他的身形定格了一瞬。

  一瞬,又是一瞬。

  有時勝與敗,就在這一瞬之間。

  在他的手將將觸及對方手腕的那刻,月清塵手一松,果斷棄弦而走。昭崖握了個空,正要入水,卻忽覺胸前一涼。

  再一低頭,就在水面忽變暗紅的倒影里,看到了身後殺氣四溢的君長夜。

  一把劍穿胸而過,帶起血如泉涌,劍身上隱有「長清」二字,樣式極其眼熟。

  是當年神尊殺死以琴的那把劍啊。

  難怪事後怎麼找都找不到,原來,是被神女帶走了。

  當真是天道好輪迴。仙族帝君,竟都與這把劍緣分不淺。

  君長夜將劍抽了出去,昭崖晃了晃,卻沒倒下,反手抽出自己的佩劍丹心,同君長夜過了數百招。然而那把劍畢竟是凜安曾經用過的,即便丹心萬年來經過無數次重鍛,終究無法與之匹敵,很快在對方猛烈攻勢下,斷成兩截。

  君長夜正欲乘勝追擊,一道身影卻忽然擋在昭崖面前,將那險劍一斧格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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