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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倉邈狂嘯:“如若如此,那便做神!”

  余驍:“可少卿灰飛煙滅!你連可救的屍身都沒有!”

  倉邈:“他還有心。”

  眾人勸他無果,便隨他去了,左右無害,給他點事做,也許還是好的。只有麥穗兒一個人,一路跟著倉邈。他怕倉邈出事,他怕,公子有恙。

  起初倉邈會攆麥穗兒回去。可三番五次攆他不走,便也隨他去了。

  一晃幾十年,彈指一揮間。

  棲霞峰上一座小院兒,一間房,一道圍牆。旭日東升,溫暖的朝陽照亮了窗沿。

  這是倉邈自己建的。幾十年來,他跑遍了五洲大陸,他知道他的願望是空談,可他不肯放棄。棲霞峰是他走過的地方中,他覺得最美的地方。

  漫山翠竹,峰高入雲。他尤記得自己玩笑似的跟哥說:“哥,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有我們自己的小家?”

  所以他就放手去建了,照著那時候歪歪扭扭畫的圖紙,在棲霞峰頂。他想,哥有一天回來了,見到這樣的小屋,會笑還是會哭?大概,會哭笑不得吧。

  倉邈站在峰頂,沐浴朝陽,身後傳來麥穗兒的聲音:“公子。”

  他回過頭,身後已不是那稚嫩的少年。而是一個俊美青年。麥穗兒是精怪,想什麼樣子就什麼樣子,可他說:“公子未變,麥穗兒也不想變,可麥穗兒想為公子做點事,所以,麥穗兒長大了點。”

  如麥穗兒所言,幾十年來,倉邈無甚變化,當他得知自己是器的時候,他神奇的發現,他是可以操縱自己的身體的,不管長大還是縮小,變老還是年輕。他起先想不通那他為什麼會隨著少卿一同成長。後來他想明年白了,大概就是因為他想同少卿一起成長吧。

  麥穗兒拿了一件斗篷披到了倉邈身上,道:“冬日山風凜冽,公子莫著涼。”

  倉邈攏了攏披肩,道:“無妨。”

  麥穗兒:“公子今日還去北邊麼?”

  倉邈搖搖頭:“不去了。”

  麥穗兒:“那今日在家休息吧?”

  倉邈又搖搖頭:“前幾日遇到水木了,他說許久未見,要聚一聚。收拾一下,去梁家吧。”麥穗兒點點頭,回了屋收拾東西。

  一路御劍而行,路過余驍的青鴉山的時候,倉邈恍惚了一下,問了時日,突然想了起來,那年今日,他跟他的哥,在妙手回春堂,親吻了彼此。想到這,倉邈一折身返回了棲霞峰。

  麥穗兒也不多說,跟了回去。這麼多年,公子的性情越來越難捉摸。

  回到棲霞峰,還未落地,就發現黎笎從屋裡沖了出來,見到倉邈直接拉著他就走,倉邈被拉的莫名其妙,半空中頓住了黎笎:“師父何事?”

  黎笎急急的拉了他:“快跟我走!勒洲明日爆發!”

  倉邈心中咯噔一下。百二十年!二話不說,一道寒光御劍而去。

  待到他們抵達勒洲時,已是爆發的第二天,漫天滾滾黑煙,勒洲四周百裏海水沸騰,熱浪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此種形狀,近不得身。倉邈原想直衝進去,被麥穗兒和黎笎雙雙抱住道:“冷靜…你想死,我們還捨不得呢。”

  然而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什麼也沒有,當他們可以進入勒洲大地的時候,什麼也沒有。沒有期盼中的人,沒有期盼中的結果。

  倉邈無言無感,徑直回了棲霞峰,倒頭就睡,一睡不想起。也不知過了多久。倉邈突然覺得有人在身邊,不是麥穗兒。麥穗兒雖然動作很輕,但不會這樣無聲無息。是誰?他迷濛中輕聲詢問,卻無人應答。

  悠悠轉醒,許是睡久了倉邈覺得頭昏腦脹,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叮叮”掛在牆上的寒情劍穗無風自動,叮噹脆響。

  “?”倉邈卻奇怪了,劍穗怎會無緣無故響動。一回身拿起衣服披在肩上,一股若有若無的青草香從衣服上悠悠飄來。

  倉邈猛的驚醒。剛剛的頭昏腦脹瞬間清明。這香!他蹦到了地上,鞋也來不及穿,跌跌撞撞飛奔出門。

  棲霞峰頂,背迎夕陽,一個人,長形玉立,烏髮隨風輕舞。他笑了,舉起雙手,衝著屋裡踉蹌而出的人兒,好聽的聲音透著綿綿的愛意:“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哥為何會回來?勒洲爆發與少卿究竟有何關係?不死之藥並未找到,少卿是如何回到人間?敬請收看下一集“哥的小劇場”

  第48章 哥的小劇場二

  那天我真的特別生氣。

  師叔從未騙我,一生唯兩次,竟都是為了同一個人!

  所以我特別生氣。我把水木一頓好打,可每一次打到水木身上的拳頭,那飄忽的觸感都在提醒我,這個人在扮豬吃老虎。這個人一定不懷好意!

  可師叔還在維護他!

  所以我就更生氣!我…我恨不得吃了師叔。事實上我也這樣做了。

  結果沒有成功!因為那個討人厭的水木又來了!我竟……有一瞬間的殺念!

  那股遏制不住的殺念把我自己嚇到了,那像塵封在記憶里的原始感覺一般,像下一刻就要衝破胸膛衝破腦袋殺盡眼前一切一般的恐怖念頭。我在極力遏制它。我從未想過我竟會如此不堪一擊。

  直到師叔睡著了,給了我一絲清明。

  我原以為師叔只是像往常一樣睡著了,後來師祖來了。他總在師叔睡著的時候出現,這本沒有什麼奇怪,可,他卻跟我說,師叔這次再也不會醒來。

  我不理解他什麼意思。師叔十幾年都這樣過來,怎麼說醒不來就醒不過來了?

  他說:“因為你師叔不是人啊。”

  我並不驚訝,因為這件事我是知道的。

  當年只有六七歲的我,被師父帶回崍山。我以為我就是普普通通的孤兒,無父無母,孤苦伶仃,除了身體異於常人之外,沒有什麼區別,遇到師父,就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元。

  可有一次我無意間聽到了師父和師祖的談話,就在師叔睡著之後,我去給他們送茶點。

  師父和師祖在爭吵,吵得很兇很兇,師父把杯子都摔了,師祖也氣的話音兒直抖。我在門外遲遲不敢進去。卻聽明白了他們爭吵的原因。大抵是我和師叔,留哪個。

  師父說:倉邈本就是死人,即便煉成了神器,無必要再拿一條人命去換他!

  師祖卻說:少卿是不是人也未可知。

  我害怕極了,我怕師父同意師祖,真的把我殺了。所以我偷偷逃了,逃了很遠很遠很遠。可鬼使神差的,我…又回到了師叔的房間。

  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兒,看著那張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似曾相識的臉,我突然就釋懷了。若此生有幸得救師叔,我死而無憾。

  後來我越來越慶幸被帶回崍山,被師祖安排在師父座下,被期望,可以有半分用處。

  所以當師祖提出要帶師叔回山,要安置師叔繼續沉眠的時候,被我拒絕了,我坦白我一直知道以我的心救師叔的事情。師祖並不驚訝,大概,他也知道我知道這件事。他很堅決,並不需要放棄我,救倉邈的辦法可以再尋。而且,倉邈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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