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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不信你不怕死!”

  我用充滿輕蔑的眼光看著他:“憑你?憑你這支小破槍?要我的命?你也配!開槍啊,這樣好給我機會把你慢慢地打爛。你打不中也沒關係,彈道檢驗會證明你向我開了槍;卡殼也沒關係,最好讓我帶點傷。你他母親的開槍啊,給老子一個還擊的理由!”

  他小眼睛骨碌骨碌轉了兩下,突然收起槍哈哈笑了起來:“誰要向你開槍!我只是試試你的膽子。哈哈哈,我幹嘛向你開槍?”

  一瞬眼間他又神氣活現起來:“我家裡只有一個老太婆,也沒有孩子,也沒有什麼存款,既不貪污又沒受賄,隨你怎麼誣賴好了,你會說我也有嘴!上頭也不會由著你顛倒黑白!倒是你自己當心,通敵、縱敵、叛國,泥菩薩過河啊!”

  我沒心思再聽他胡扯:“你只有一個老婆,但你有六個二奶,還有四個私生子。你沒有存款麼……曾經有過兩百多萬美元、四千多萬港幣,還有價值不菲的古玩、文物。還是告訴你吧,這些不義之財現在已經替你上繳國庫了,順便還拿走了你二奶們和孩子們的二十幾份護照。、我不殺你,只想慢慢地折磨死你,要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在牢房裡挨罵挨揍睡廁所,你整過別人的,現在要你一件件的嘗一遍!”

  說完,我扔下他揚長而去。

  狂風暴雨。

  三菱越野車象在清洗架上那樣抖動,老天爺用水龍衝著風檔。前方一根粗大的樹幹落到公路上,我猛打方向盤,小蔣倒在我身上又被甩到車門上。

  “……吳的老婆也自殺了,爬到頂樓鑽進了水箱,三天後才發現。那個某某,半夜裡心臟病發作,上午去找他主持會議,人都冰涼了。可惜,老的領導中就他一個沒有問題……”小蔣繼續說。

  “哼,沒問題!”我繞過一個水窪,“無罪也該殺!”

  某某是主持日常工作的副廳長副輸急,不爭權不奪利不謀私,生活清廉簡樸,為人謙恭和藹,也挺能關心人,大家有什麼困難都願意去找他,很難得的勤勤懇懇的好幹部啊,私德和群眾反映都很不錯,所以我的話令小蔣十分反感:“洪洞縣裡無好人,是不是,特派員?只有你特派員是好的,我們都該殺,是不是,特派員?——停車!”

  她拉開車門沖了出去,站在風雨中。

  女人啊女人!

  世界上只有兩種女人,一種女人看你一眼就會了解你、關心你、支持你所有的在別人看來是違反常情甚至是不可理喻的想法,另一種女人即使你與她朝夕相處、相濡以沫甚至生死與共,但在最關鍵的時刻、最需要她的時刻她卻會懷疑你、糾正你、試圖改變你的決定甚至“幫助”你。

  我曾經帶小蔣出過一次現場:F市刑偵大隊的副教導員陪老婆回娘家,半路上被黑社會攔住了。那個副教導員擋住黑幫叫老婆快走,但是她老婆尖叫著說不,死也不離開你……

  當時小蔣感動得大哭。

  而我只說了聲“愚蠢!”

  那女人害死了她老公。

  那女人不離開堵死了她老公最後一條生路。

  一支手槍、一個掩蔽的地方,可以拖延到那女人帶著援兵趕來;一個無牽無掛身強力壯的警察也有可能跑掉;最後,由於有一個證人逃離,對方未必敢殺死那個副教導員——打傷一個警察在這裡不算驚天動地的大事,打死一個警察則違背了“江湖規矩”,激起的不僅僅是全體警察的公憤!

  L是理解我並且無條件相信我的,儘管她心理上無法接受我“擅自趕他們出國”的事實,但他們還是離開了,使我少了後顧之憂。

  那個副教導員沒有時間解釋,而我,不能解釋……

  但我現在可以解釋也應該解釋,對小蔣。

  我不由分說地把她抱進車裡,並且打開了暖氣——連我都濕透了。

  “你還發火?公司破產,全是董事長的責任,總經理反而傑出,可能嗎?”我保持著三十公里時速。

  “這……”她不說話了。

  “他是常務副廳長、第一副書記,為什麼從不反映問題?他看不見?”

  “…………”

  “他有足夠實力和吳抗衡,無論職務、級別、資歷、學歷、後台……他還有吳所缺乏的群眾基礎,贏面那麼大,他為什麼不抗爭?我來了後只要他一句話,吳必然下台、坐牢,他為什麼不開口?他眼裡還有國徽嗎?”

  “我……”

  “我?我冷酷、我無情,我殺人不眨眼甚至以殺人為樂是不是?上上下下包括你和頭兒都是我的棋子,是不是?”

  “我們不是!”

  “那麼其他人是?——那我又是誰的棋子?”

  小蔣不說話了,但是仍然不服。我搖搖頭,不好說啊。那個頭頭要和她睡覺的事幸虧發生在前幾年,要是現在,她不屈服就只有死路一條!那樣的人你能手軟嗎?你敢手軟嗎!

  她怎麼就不明白呢?

  一輛軍車越過我們,在前方斜著停了下來,有人出來示意我停車……

  輕型TTY-12飛機的渦輪發動機低沉地嗚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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