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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用餐時,增田引杏等人聚在一起,經過一番秘密的討論,決定當晚行動。

  其時,仙台藩大名伊達政致正在全力修煉《玄空十八手》,已是三月有餘沒有出門上街,他那一張油嫩的老臉表情凝重,仿佛隱隱對將要到來的滅頂之災現出一些擔憂的神色,不論這種擔憂來自幕府的衰落亦或組織的壓力,他這種腳踩兩隻船的日子的確不會太久了。這是一種聰明的預見。因為,從人類最本真的人性闡釋,這是違反上帝制定的遊戲規則的,我們知道,一個人不管其立場如何,保持一顆高貴的靈魂是非常必要或者說必不可少的。

  這是一個月色微茫的夜晚,他終於完成最後一頁的修煉,融貫全部招式通練一遍後,氣收丹田,穩定一下神經,走出他的密室。

  他從花廳的另一面轉過來,慢慢踱著,數著自己的腳步,間或仰頭對望一回像一片彎刀似的月亮,長出一口氣,埋頭再數他的步子。這個老男人可能突然產生了一種失落的心緒,這一生,他裡勾外連,使盡各種投機鑽營的手段,始終穩穩站在政治漩渦的峰口浪尖,而沒有被漩下去,漩入黑洞與深淵。他一面保持對德川幕府的假裝愚忠,另一面對各路海盜組織大開綠燈,甚至自身從不忘記參與其中任何一次行動後的分贓;近兩年,就在他與長州藩大名三石琴美維繫青年時代業已結成的友誼的同時,竟於下北半島近側的天森建立了完全屬於自己的秘密組織,那是一幫窮困潦倒的沒落武士,吃大鍋飯吃慣了,高居人上也“高燒”慣了,失卻土地後,一下子處於懵懂之中,沒了辦法……

  他雄心勃勃,幾乎一心想著盼著再現安土桃山末年之亂世,自己也做一路諸侯玩玩,像先人織田信長、豐臣秀吉、德川家康那樣大幹一番。

  第五部分:

  第57節:是您的壽限到了

  他認為,目前自己在仙台藩的地位是絕對鞏固的,自身安全方面更不用考慮,一個仙台藩駐有在地武士六千五百多人,只要一聲令下,完全可以實行全封閉式管理,再說還可以就地徵募新兵,強行集訓,加入戰陣……

  然而,這位伊達政致大人太自負了,他根本掂量不出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他的靈魂里已經退化的沒有了先祖那種作為武將的全部精剛勇猛精神,反而只蝕剩下驕奢淫逸與不能抗拒特大風暴的乾枯軀幹……

  就在他散步思考的那一會兒,有三個蒙面人於靜悄悄像幽靈那樣潛進中已經全部解除這座官邸的武裝,他們兵分三路,各從北西南三面冷殺進來,因為各人手法相當,而手法的速度更沒有使半些聲音顯見於空氣中……

  當伊達政致走上一段迴廊漫步於亭台水榭之間時,忽然,他覺得周圍起了風,這風來自三個方向,異常奇怪——這時,他已來不及從前後左右竄逃了,只得於快速思索中硬著頭皮沖天直起,——隨著木料瓦片的翻飛下落,增田引杏亦急速上竄,置鯰龍太郎守住了他的唯一陸地退路花廳,岡野浩介則左手執刀飄身上去——他的手法極其殘忍,他沒有殺他,卻像一個真正的屠夫那樣二十三秒之內剔去了伊達政致的兩根綢褲包裹的小腿上的所有附著物,以至於那老頭子來不及產生痛覺,仍作飛行狀,可是他在飛臨花廳時已經鮮血噴涌的不成樣子。

  這位仙台藩的最高長官就像一個施雨神,他的兩條腿在空中灑下一片血紅的雨,是“流血雨”。他掉了下來,勉強支撐住身體,可能為了保存最後的尊嚴,仍像一個真正的武士那樣昂首挺立著。並用置鯰龍太郎最為熟悉的“玄空十八手”攻向花廳的近角,他極想躍入池水中冷凝血液。

  不過尾隨而至的岡野浩介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他那把與自己瘦長的身軀永遠緊貼的古怪長刀又是一氣砍削,他就像一隻蒼龍那樣環繞著伊達大人飄飛,十三秒後,可憐的政致先生的下身便只剩下兩根潔白的麻杆了。而他的頭顱也被從上面攻擊的增田引杏做了處理,只見池中忽地輕波蕩漾一下,一個花白髮髻已然飄落在水面上。

  伊達政致真像冷卻一樣再不動了,他站著,又給置鯰龍太郎揮刀一掃,就只有一個上半身的肉胎定在花廳的地板上了……那兩根潔白的腿骨又使池水先後微波蕩漾了一回。

  即便如此,這個老人仍然清醒地活著,既沒有疼死,更沒有昏死。

  “你們年輕一代有種,有種啊!”他呼喊著,那聲音不可以再叫作聲音。

  “不是我們有種,是您的壽限到了,正如綠川光神甫所言,是上帝派我們來審問你,你所做的一切,天照大神亦必都要審問。”

  “審問?哈哈哈!審問?那他們什麼時間審問?”

  “誰來審問?”增田引杏扣緊荷袋問。

  “善本窘物,德川氏的所有人!”

  “善本窘物是誰?”

  “小姑娘,你連他都不知道?還在道上混啊!……”

  “伊達大人,他是誰呢?”

  “網地島島主,你們的好友平松晶子的父親啊!哈哈……”

  “我們的好友?網地島島主?”

  “正是,我曾在去年夏天護送她去新潟完婚,但是由於這位置鯰君的攪和,她最終看上了飛田展男,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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