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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進。”他說,心緊緊收著,不再跳動。

  滑門非常輕易地滑開了,首先映入岡野浩介眼帘的是一顆挽了雲髻的腦袋,其次是粉白的臉,不是一般藝妓的卵圓型,很瘦,皮膚緊繃,眼睛在上面飄散著,沒有神氣,正如一對綠寶石擱在一條大理石上所能呈現給人的全部狀態,那是死的,雖然寶石在閃現光澤。

  她微微低著頭顱,關好滑門,撩一下花綠的和服,跪下來。

  整個過程很機械,就像她永遠只以這麼一種動作迎接客人。

  所謂的梅亭琴乃終於抬起頭來,而且就那麼像一隻木偶的頭顱那樣直住不動了,木偶的眼睛直瞪著對面的一張淚臉,一張最最冷血的淚臉,為她,為他們的那麼那麼那麼難能可貴難得結合難上加難的愛情第二次淚如雨下。……

  “三石,”他喚她,淚在流,心在抖。

  梅亭琴乃不則聲,眼睛一動不動,那個雲髻扎得很美,她的金黃色的頭髮已經失卻漂染的色澤,上面噴著粉,顯出古怪的灰暗的光色。

  “三石,”他再次喚她,“還記得我嗎?去年夏日雨中的岡野浩介。”

  “我叫梅亭,不是……”

  這所謂的梅亭琴乃,不待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眼圈中滾落的淚珠便如粒玉一般啪啦啦擊打下來,打在放在胸前的雙手上,再順著手腕流下去……空氣是靜止的,不流動的,外面月亮亦在偷著哭……

  “我愛你,三石,啊不,三石琴乃,啊不,梅亭琴乃,不論你叫什麼,你現在怎麼樣了,在我心中,你依然是本真的你,我愛你,我要娶你。”

  “我盼著……我盼著……”三石琴乃終於承認她是誰了,這個美麗而性感的年輕女人痛哭失聲,她曾是一個貴族,一個醫生,一個為數不多留過洋踏足歐洲的學者,她用雙手緊捂臉頰:“我知道,你會來的,你一定會來,我知道,這不是,你來了麼,……”

  岡野浩介已經沒有眼淚了,他猛地抱緊她,緊緊擁入懷裡,撫摸她的頭髮,她的雙手,她的眼睛,他替她擦拭著淚水,然後扶正她的身體,一手拍一下右胯的佩刀。

  “我的所有的復仇行動將從這裡開始。”

  “不!你不能把這裡毀了!”三石琴乃突然驚悸地抖動著雙肩。

  “為什麼?你還願意呆在這裡,不願跟我走嗎?”

  她的雙肩在不停地抖動,臉色無比蒼白,淚水真似潰堤的海。

  “我……你明白……漢玉,生坑含蟬,損一翼,仍為漢玉,……可是……恐難遠翔。……”

  第六部

  NO.26決戰網地島(上)

  飛田展男與平松晶子經過半個月晝出夜宿的旅行,於立夏這一天進入了堺市。這裡是怎樣的繁華啊,他們來不及領略便不得不重新啟程——因為這座自由商業城市的地下主人交託留守的成員給了他們一張便條。

  那個迎接他們的年輕人顯出無可奈何的樣子,他說:

  “非常對不住,平松小姐,主人說了,時局已發展到刻不容緩的地步,他不得不離開大阪,避一下風頭,同時也是為了東部的安全,並做一次更好的指揮。”

  平松晶子不由得失望起來,甚至連便條都不想看了,飛田展男接過去,將封貼的非常緊密的一個信袋拆開了,從裡面抽出一張摺疊仔細的白紙,展開——順著豎劃的黑線,寫著十分有力的一些大字:晶子,你與他回江戶吧,別再出門,你父。

  在他看信時,那個人非常細心地察看了他們的馬車,然後告辭了。

  第55節:此地不可久留

  這兩個新婚不久的年輕人不得不無比淒涼地從街角轉出來,再無心思望一眼兩面地攤的擺設,駕起馬車向東馳去……

  兩天後,他們經過名古屋,在此之前,這兩個年輕男女在京都做過一次短暫的停留。接著就是濱松、靜岡、橫濱,六天後這對夫婦進入了江戶。

  他們路經目黑區時,飛田展男提議去看望綠川光神甫,這樣馬車折向一條小巷,然後穿過樹叢停在一堆廢墟下。夜空下,輕輕起了一些風,映入他們眼帘的就是那麼一座滿目瘡痍的天主教堂,半年前,他們飛波組的成員還曾在這座優美的愛奧尼亞建築里……

  飛田展男握緊拳頭,一隻手牽了平松晶子,從拱門步向裡面。就在他們躡足潛蹤地行走在原先的禮拜大廳時,殘缺的迴廊上突然一聲響動,閃過一個人影,只這一瞬間,飛田展男發出一支袖箭,然而那人的身手極為利索,居然於閃身間雙指夾穩了那支暗器,並且立即現身出來。

  這是一個黑衣蒙面人,從身材體型判斷,該是一個中年男人。

  他絲毫沒有畏懼發射暗器的飛田展男,反而端站在上面落落大方地重新仔細審視他以及他身邊的年輕姑娘,似乎是對這兩個年輕人俊美的容貌發生了興趣。他的眼睛閃動著,深邃冷峻,眼窩深陷,寒光閃閃。

  “好!你們令我很滿意。”他說,“先回去吧,明天我會約你們長談。”

  “是……父親!”平松晶子失聲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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