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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州藩,”

  “噢?”

  “很早時,我們家是中央貴族,初效力於織田信長,關原一役後成為德川家康的外樣藩,再往後,一代不比一代。”

  “也難怪……我家也是長州藩的,……”

  “您不是說您是江戶人嗎?”

  “忘了告訴您,我只是在那裡出生的,很小就隨父親去他的領地了,母親和哥哥留在江戶。”

  “哦,我明白。他們做了人質,對嗎?”

  “那時我也不懂,只記得父親每隔一段時間就回江戶一次,他給我雇了保姆,等我長大成人後,也就是三年前,悄悄送我去了荷蘭。”

  “為什麼?噢……您父親是長州藩大名三石琴美?”

  “正是。”三石琴乃似乎很自豪地笑著,“他讓我去荷蘭學習西方醫學,三個月前我從荷蘭學成歸來,如今正打算去仙台謀個職位,我從小就喜歡給人瞧病,聽說那邊有很好的醫館,父親給我聯繫過了。”

  岡野浩介聽到這裡,突然不安起來,他那張慘白的瘦臉頰甚至尖下頦很快全部紅暈了;他想整理一下自己那些長長的淡黃色的頭髮,於是用一截原先系在額頭的淺綠色的綢布條綁了個馬尾巴,力圖站起來,並回顧他的刀在哪裡。

  三石琴乃用自己漂亮的大眼睛望著同樣漂亮的另一雙長眼睛,便試著扶他起來,到底是練過苦功的,恢復的真快,他居然站直了,儘管有些微微發抖。他的月白色長衫的下擺皺褶了,他就抻抻直,三石琴乃不便那麼做,就殷勤地幫他系好左胸的袍帶,那是兩根淺綠色的帶子,而長衫的領口與袖口也是同樣的顏色。

  岡野浩介左臂上的傷口在他昏迷時三石琴乃就為他包紮好了,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右手拖刀,左手由她挽著向前走,她左手還提了一隻小箱子。他們上了她的小馬車。

  雨仍舊下著,只是小了些。

  他是左手用刀,那一刻,連拿刀都不可能了。

  NO.9在仙台

  仙台在本州島中北部東海岸內側,距離網地島不遠,是仙台藩的藩府所在地。藩主名叫伊達政致,他的先祖正是安土桃山時代之後、江戶初期的武將伊達政宗,德川幕府初年因戰功卓著,受封仙台藩;此人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曾經派遣屬下支倉常長乘船涉海去羅馬謁見教皇。而他的後人伊達政致如今已是當地反幕力量的秘密成員。

  三石琴乃來找的就是他,她還帶著一個他——受傷的岡野浩介。他受的是外傷,失血昏厥過,看樣子滿身是血,其實只要精心調養,不出半月自會好起來。目前他急需一個安定隱秘的房間,三石琴乃也是,最終都由伊達政致解決了。

  “你是哪裡人?”他對岡野浩介說,微微咳著,是一張油嫩的老臉。

  “江戶,如今在秋田。”

  當三石琴乃進一步為他重新包紮換藥時,無意中從他的內衣里發現了一枚小梳子,這個過程被那個大名看到了,他也就徹底明白了。於是,命令下人為岡野浩介準備出特別的屋子,並請暫住府上的三石琴乃仔細療傷。

  一切靜下來後,兩個年輕人單處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

  這時,岡野浩介便授意三石琴乃為他寫一則短箋,他說,這很重要,並讓他約請伊達大名弄一隻信鴿來,或者她自己能夠到街里弄到最好。三天後,三石琴乃正式在仙台最有名的一家醫館開始做工了,而她也為他悄悄買到一隻絕好的黑毛信鴿。

  組長,屬下不幸身負重傷,現暫居仙台療養。

  絕妙的是,正在大名府上,望勿念。

  您忠實的僕人:岡野浩介

  安政六年七月

  這是那封信的內容,他口述,三石琴乃寫好後,就用信鴿發了。她是第一次用鳥發信,感覺怪怪的,便請教他。

  “這安全嗎?我是說它能準確到達目的地嗎?”

  “只要是訓練過的鴿子就沒問題。”

  第16節:我是在說事實

  “是嗎?我對鴿子可一點也不懂!”

  “等我恢復了,可以教你一些。”

  “謝謝!”三石琴乃微笑,看著天,忽而嚴肅了,她說:“岡野君,你為什麼會受傷?”

  “你想知道簡單的答案呢……還是複雜的?”

  “這有什麼區別嗎?”

  “簡單說,是為了生存。”

  “複雜了說呢?”

  “複雜說,是一個過程,一種時空決定的命運;譬如你,從小受到父母關愛,還可以出去留學,而我就不行,但我並不嫉妒你,因為我們不是一個星座,換句話說,就算我們星座一樣,但肯定生日還不一樣,這是人的獨我性,再退一步,生日一樣了,時辰不一樣終究還是不相同;不過,有一點,越接近你生日的同齡人,她們的生活肯定與你更相似。”

  “哇,你研究過?可是……”

  “不用可是,我也從沒研究過,這是與生俱來的能力,是知覺與直覺的完美結合。”

  “知覺與直覺?”

  “對,我用它們做任何事,練刀、殺人、判斷對手的來路,他們的一招一式;你可能並不知道,有時,在你頭腦中對某一未發生事件所形成的第一感覺就是知覺與直覺,而這樣的感覺往往是最正確的,我出刀的瞬間憑的就是這種感覺。如果我越多想,那麼我就越做不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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