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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長刀歸回鞘內,絲毫沒有損傷地扛著它離開了。
這邊的鏢首跌跌撞撞站起來,他看到車裡的小姐走下來,就對救他的人說:“在下有要事在身,那是我家小姐,你既然救了我們,可否再護她回去,……咳,車子留給你,你的馬暫且借我一用,日後必定十倍奉還。咳……”
“您能行嗎?”
“不礙事,我相信您,現在我家小姐就交託給您了。”
第5節:我們不在能代住宿嗎?
說完,鏢首跨上轉回在道邊的那匹快馬,匆匆跑去了。
年輕人走到那個姑娘面前,正要答話,只見對方輕巧地撩起面紗,躬身施禮:“我是平松晶子,請多關照。”
當她抬起頭來時,發現他正怔怔地看著自己,不由臉紅了。似乎是為了喚醒他,她怯怯地問道:“您是……”
“我是一個孤兒,”年輕人說,“請問小姐要去哪裡?”
“新潟,您曉得嗎?”
“曉得,請您上車吧。”
不一會兒,那輛精緻的馬車再次飛奔起來,駕車的卻只有一個人了。他們經過青森沒有停,到達弘前也沒有停,一路上各人都沉默著,仿佛給出羽藩北部這些山巒的夏日景致迷住了似的。
抵達大館時已是下午了,平松晶子要求在這裡用飯。
他們將馬車停靠在一家築有中國式牌樓的酒館門前,然後那個年輕人啟開車門迎那個姑娘下來。他們的裝扮很像一對情侶,當地街面上的人無不嘖嘖稱奇,為了這樣一雙美麗的情人。
他們只要了一些簡單的飯食,並不飲酒。在等飯上來的間隙,平松晶子再次摘掉面紗,並把頭髮往後整理一番;這時,陪伴她的年輕人才注意到,眼前這位小姐居然生有一頭古典的淡褐色的秀髮,髮長過肩,微卷,在頸後束了一根皮筋,前面中分著,有一些捲曲的細絲垂掛下來,將一條細眉毛遮了去。
這時,平松晶子眨了眨漂亮的茶色眼睛,輕啟粉唇。
“您一直沒有告訴我您的尊號,您看起來很低調。”
“呵……”那個年輕人笑了。
“您到底如何稱呼?我不可以問嗎?”
“不是,”他摸著桌上的水杯,裡面是上好的茶炊,然後以五個手指把它托在掌中,就像劍客端起酒杯那樣;“您懂武功嗎?”
“不懂,一點都不懂。”
“真的?看您是個貴族,也該是這樣。”
“我母親是江戶人,我從母姓,是父親堅持的,他說這樣對我有好處。”
“為什麼?就因為平松這個貴族姓氏?”
“不知道。因為我母親只是一個沒落家族的第七個孩子,她根本沒有見過貴族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哦……原來如此!”年輕人呷一口茶,“可是您看起來很有家資,……”
“我父親願是在地武士,後來轉做生意。”
“什麼生意?”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藥材,不過他可能什麼都做。”
“您怎麼就不知道呢?”
“他很少回家,生意也不在大阪做啊。”
“哦,原來小姐是大阪人,怪不得穿著這麼前衛……”
平松晶子不好意思了,低了頭。
“您到過大阪?”
“沒有,從來沒有。我只是聽說那裡是個大港,很繁華。”
“對的,如果您願意,可以去我家裡作客呀。”
“謝謝小姐關照,有機會一定去。對了,您如今去新潟做什麼?”
“這個……我不告訴您,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什麼問題?”年輕人被眼前的美女逗的忍俊不禁。
“您救了我,我該知道您的姓名啊!”
這時,堂倌把飯菜用一個木盤盛上來了,是兩碗綠豆粥,另加兩個素菜,以及其它一些應有的佐料。
“我們吃飯吧,”年輕人說,“您要多吃一點,要連夜趕路的。”說這些時,他壓低了聲音。
“為什麼?我們不在能代住宿嗎?”可是剛說到“住宿”,平松晶子的臉又紅了,這次儘管發問了,她也並不指望得到回答。
“去秋田。我要在那裡做一件事,然後繼續送您。”
NO.3秋田
秋田在本州島西岸,地理的因素,這個城市的廟宇很多,幾乎成了佛教重地。最初的來自中國的僧侶迷失航向後便漂流到秋田,他們認為這是佛祖的啟示,就不再執意去京都等大城市。其實,從佛學的角度考慮,這倒有助於他們修身養性,一開始秋田是這樣的,但是經過幾百年的變遷,便不僅僅如此了。
早在德川家康鼎盛時代,秋田就聚集了部分來自江戶的沒落武士,包括極個別貴族,他們形成一個組織;為了謀生,這個組織受控於一個更為龐大的組織。如今,這裡的組織的頭目叫做琦田正剛,一個精幹的中年男人,他是組長,這個組織叫做飛波組。八年前,他在一個月里,先後收留了三個孤兒,兩男一女,其中一個名叫飛田展男。那時這個孩子十幾歲的樣子,卻給人一種滿目滄桑的感覺,因為他已經流浪了兩年。據他自己講,在他十一歲時,他被一個非常忠於他們家族的老管家帶出來;那時,在他的出生地宮古,也就是他們家鄉的海邊,經常發生劫掠,海盜陸盜成群結隊,老百姓長久不得安生。後來那個老管家把他帶到盛岡,靠為有錢的名主做短工暫時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