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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回答問題之前,先看了劉文化一會兒。姑娘是猶豫著,猜測著,一個青年軍官,為什麼會獨自出現在這兒,而且無所事事的樣子。他到圓通山去幹什麼,看風景嗎?部隊都走了,他為什麼還在昆明呢?難道他是個貪生怕死苟且偷安之徒不願上前線嗎?

  劉文化笑笑說,他聽說一位辛亥革命的烈士墓在那裡,打算去看看。吳晴晴又看了他一下,然後解釋,那位烈士的墓地在黑龍潭,離市區三十公里呢,交通不方便。

  吳晴晴還饒有興致地說,如果劉文化願意,她可以帶他到圓通山去遊歷一番,因為那可是昆明最有趣的風景區之一。劉文化就知道自己遇上一位昆明城區的俊俏姑娘,跟上這樣位活潑的導遊,肯定十分愉快收穫不小。

  吳晴晴介紹著昆明的風土地理,還介紹了自己的身世,她的父親曾經是雲南護國軍里的一位文書,後因厭惡內戰離職了。姑娘還告訴劉文化,她剛才去報名參加“雲南省婦女戰地服務團”遭拒,真是“氣死人啦!”後來談論起雲南護國運動,還聊到了共和名將蔡鍔與小鳳仙的故事,兩人都為這對革命情侶那至死不渝的愛情深深感染。

  由於找到了共同的話題,他們在圓通山上不覺遊歷了兩個多鐘頭,分手時,姑娘給他留下了家庭住址。

  1938年1月,日寇像火燎枯草一樣侵占了大半個山東,我津浦路北段大門洞開,徐州和隴海線暴露在日軍的直接攻擊之下,給中國抗戰帶來了極大的危害。山東濟寧被敵攻破半個月後,中國軍隊組織了一次強烈的反擊,在濟寧城外圍駐守的一個日軍中隊,有近半數的人從激戰中出逃,他們跌跌滾滾地亂跑亂撞了一夜,到天亮時才發覺方向反了,向南來了。

  領頭的中隊長叫吉野,有點發散思維,他覺得濟寧肯定已被中國軍占了,北方的交通也被切斷了,他們要往回沖不大可能,那麼不如一直往南,幾天後,說不定就能和從南京方向來的日軍會合,自己還可以在一場大戰中時顯露身手——攻敵腹背,建立奇功。

  這位中隊長簡直是異想天開愚蠢透頂,因為濟寧後來還是被鬼子奪回去了,而南京方面的日軍遠在近千公里以外呢,他這樣個打算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不僅狂妄得忘乎所以,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當然,吉野也不是那種頭腦簡單的人,孤軍深入,他小心謹慎,晝伏夜行,儘量避免碰上中國軍隊。到了第四天,吉野等人繞開中國守軍走進一處峽谷里,他覺得這裡已經比較安全了,便命令手下在白日裡大搖大擺地前進。

  吉野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陽光了,在這個空氣清新的曠野里行軍,他可以鬆弛一下身體和心情了,和旁邊的一位小隊長交談著,好像去趕集一樣的散漫高興。

  此時的吉野當然也不會想到,他們就要災禍臨頭了!

  正行進中,忽然接到報告,說前邊出現中國軍隊,大概有百多人。吉野馬上命令部隊停止前進,到山上隱避。

  天陰得像老水牛的屁股,灰不拉嘰。山坡長一些乾瘦的雜樹,要說藏身,並不怎麼容易,可是到處積雪,他們占地理搶先優勢,居高臨下,對付比自己人數稍多點的中國軍隊,自是綽綽有餘的。

  吉野想,不過最好還是別惹事端,放他們悄悄過去,保存自己實力。萬一有什麼動靜的話,那就先發制人,速戰速決。這伙訓練有素的鬼子很快就各自找到了藏匿的位置,眼睛死死地盯住下面的大道。

  道上的國軍走得匆匆,他們正是婁營長帶著的一連人馬。原來,婁營長追趕化裝的鬼子兵,一路上總是有敵人的蹤跡,可自己總是慢了一拍,因為己方人數多,沒有敵人靈活。後來過了師部預定的集結地,一連長孫賓其說:“營長,不能再追了,萬一師部有什麼命令下達,不知道我們在哪裡,豈不貽誤大事?”

  “貽誤什麼?打鬼子不是大事?見到鬼子還能讓他跑啦?”

  孫賓其是婁營長的“貼身心腹”。這傢伙出身普通農民家庭,跟著婁榮營長已經十幾年了。十多年來,滇軍內亂不斷。1925年桂滇戰爭,1927年雲南“二·六政變”迫使唐繼堯下台投向廣州革命政府,1933年滇貴戰爭,包括期間的數次雲南內亂,孫賓其都在婁開順手下,打打殺殺,從小兵一直升到連長。

  孫賓其在各種戰鬥中身先士卒,敢拼敢沖,勝仗無數,這傢伙就是一隻嗷叫的野狼。孫賓其是滇軍中最優秀的基層軍官之一,也是婁開順最得心應手的胳膀,他在師部組建直屬營時,曾提出讓孫賓其任副營長,可師長說已有人選,只好作罷。

  婁開順想,以前都是內鬥,為了各自的小利益,自己人亂打一氣,現在外鬼侵淫,日寇猖獗,民族危難,倒該讓咱們挺身而出,也是孫賓其這老小子一顯身手的時候啦。

  婁營長知道一連已經偏離了航向,知道一個基層指揮員不能這樣的無章無法。一連人,隔著自己的營地上百公里,沒有任何聯絡方式,進入其他部隊防區,沒任何人知道你的深入,也不知道你幹什麼。這可是一股軍事力量,不是做買賣走親戚那麼簡單。

  他不僅遠離開了直屬營,早就掙脫了師部的掌控範圍,如果發生什麼事情,手下一伙人性命憂患,就是作為營長的他,長十個腦袋也找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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