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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銀盔的小將猝不及防地衝到秦翔跟前,把人往肩上一扛就往外跑。

  一屋子人全都蒙了。

  秦西遙提著衣擺試圖追上去,卻被秦淵攔住。

  “七王叔,那是托巴王子。”秦淵低聲說道。

  “托巴王子也不能搶我兒子!”秦西遙撥開秦淵的手,急道,“翔兒他中了劇毒必須儘快醫治!”

  秦淵再勸,“托巴永俊手下能人眾多,他不會害秦翔,更何況,還有安雅姑母家的貓……”托巴永俊多半有特殊的方法能儘快聯繫到安雅長公主。

  秦西遙心頭一動,“那隻藥貓?”

  秦淵點了點頭。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那隻貓的來例和特殊之處,他們都知道。

  ***

  四皇子的死最終讓事情成為定局。

  秦盛原本就沒有同秦淵抗爭的資本,此時就連掙扎的理由都沒了。

  安陽長公主將安親王送回安王府,轉身拉上安子銘便去了秦州。

  秦西遙到底還是不放心,帶著護衛追兒子去了。

  秦淵留在宮中,安排受傷的衛兵前去醫治,同時等著秦盛寫下禪位詔書。

  是的,“禪位”,而不是“傳位”。

  他留著秦盛的命,就是為了讓他活著把皇位交出來。

  這是屬於秦氏嫡系的皇位,是屬於皇兄的皇位,也是屬於皇兄的兒子秦志的皇位。

  秦淵籌謀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這點堅持。

  *

  秦盛親自處置了皇后,手段可謂是雷厲風行。

  皇后季氏,以殘害皇子、謀害宮妃之罪被賜自盡。

  季家抄家,家產充公,季氏一族無論老幼,男子流放,女子充為官奴。

  季氏手中天、地兩隊飛龍衛上到統領下至普通兵士全部遠戍邊關,終生不得返京。

  季府抄家那天,皇后站在宮牆之上面無表情地看向母家所在的方向。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沒有人問她還有什麼念想。

  那日,天上飄著冰冷的雨絲,皇后一身白衣,素麵朝天,隨著慈遠寺的暮鼓聲響徹京城,她突然縱身一躍,猝不及防地從城樓上跳了下去。

  守衛根本來不及阻攔。

  曾經的一國之母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摔斷了脖子,鮮紅的血流了一地。

  皇帝留給她的最後一點體面,她沒有要。

  曾經手握眾兵、顯赫一時的季家,隨之冷冷清清地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

  *

  秦淵要求的禪位詔書也很快公之於眾,是由剛剛官復原職的中書舍人黎聊所寫。

  “朕年逾五十,身體欠安,於政事雖有心卻無力。秦氏子淵,人品貴重,屢有戰功,必能克承大統,仁愛百姓。今朕祗順天命,出遜別宮,禪位於淵,以安黎民。主者宣布天下,以時施行。”

  朝堂上自然掀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懷疑秦淵使了不入流的手段,甚至將季氏抄家以及四皇子的死都安在了他身上。

  也有人嘆了口氣,生出“果然如此”的感嘆。

  當然,更多的人樂見其成。

  近年來,皇帝的所做所為屢屢觸犯朝中清流的底線,與之相反,秦淵整頓兵部、改造船隻、組建新式海軍等一系列舉動深得人心。

  再加上近來小世子砸糧倉、救災民、建立安置所的事跡也被記到了秦淵的功勞薄上。

  總之,平王殿下即位可謂是眾望所歸。

  至於某些酸腐文人的口誅筆罰……勝利的人才不會在意這些!

  ***

  宮牆之外沸反盈天,深宮之內卻異常安靜。

  尤其是兩位當事人,他們彼此沉默,一句話都沒有。

  一應交接初步完成之後,秦淵再也不想在秦盛跟前逗留,轉身就往外走。

  殿門洞開,夕陽的餘暉灑入內殿,逆著光,平王殿下的身影顯得異常高大。

  看著他強健的背影,秦盛突然出聲,“朕、我沒有殺害珩兒!”

  秦淵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秦盛閉了閉眼,無力地說道:“珩兒得了病,是……役病。你還記得那年他到曲州賑災嗎?後來發生了疫情,他逗留了三個月才回來……”

  秦淵握緊拳頭,他怎麼不記得?

  那年秋天,曲州足足死了十萬人。

  短短三個月,皇兄足足瘦了兩圈,若不是他親自趕往曲州把人押回來,他還不知道要待到什麼時候!

  “珩兒就是那次染上了役病……他瞞過了所有人,甚至還帶著病當了兩年皇帝……他很了不起。”秦盛誠懇地說道。

  秦淵的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怪不得!

  怪不得他堅持要住在偏僻的綠綺殿,怪不得他兩年間沒有臨幸過一位后妃,怪不得他要遠遠地把自己“趕”到嶺南!

  秦盛垂著頭,喃喃道:“綠綺殿的火不是我放的,是珩兒自己,他燒掉了所有用過的東西……還有那些伺候的宮人,全死了……”

  他自己也在那場大火中,屍骨無存。

  這麼多年,秦盛之所以對此隻字未提,就是因為害怕,他怕秦珩賢德的名聲蓋過自己,更怕招來天下之人的唾罵。

  ——那次賑災,原本去的那個人應該是他。

  ——如果不是秦珩,得病的就會是他!

  午夜夢回,秦盛也曾愧疚難安。

  *

  從承慶殿,到太極宮,秦淵一步一步描摹著皇兄曾經走過的路。

  當年,他把自己趕到嶺南之後,就是這樣一個人、孤獨地在這偌大的皇宮中來來往往嗎?

  無聊的時候有沒有人說話,犯病的時候會不會痛?

  收不到自己的回信,他是不是很難過?

  那時候,自己在賭著氣,故意不理他,故意不回京,皇兄是不是很失望?

  還是像往常一樣,露出無奈又包容的笑?

  他就那樣拖著病體,為自己打通一個又一個關節、鋪好一條又一條路嗎?

  皇兄還真是了解他,他知道總有一天自己要回來……

  是的,他真的回來了。

  然而,皇兄卻不在了。

  自己甚至沒有機會說上一聲多謝,還有,抱歉……

  秦淵扶著殿前的龍柱,咸澀的淚水模糊了雙眼。

  第159章 重陽·陪伴

  【艷壓後宮什麼的】

  一個溫暖的身體靠過來, 環住了平王殿下的腰。

  秦淵將手放在那隻小手上,啞聲問道:“浩浩何時來的?”

  小世子把腦袋抵在他的後背上, 蹭了蹭, “我跟著我哥送靜和嫂子回來, 有點想你,就來了。”

  平王殿下重重地握住小世子的手,努力平復著心底翻湧的情緒。

  小世子轉到前面, 把自己塞到了平王殿下懷裡, 仰著腦袋看他。

  方才站在很遠的地方,他就看到秦淵哭了。

  簡浩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平王殿下,他心裡有點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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