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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一開口,謝映就意識到她的話不對,對方歷來疏淡,從未對他如此直白表達過關心,更從未如此溫柔。甚至連眼神也不對。

  謝謝蹙了蹙眉。他之所以和顧南瓷保持著來往,除了因自小的交情,還有就是他本身很坦然,也從未在顧南瓷身上感受到她對他有何男女情意。或許他們太熟悉了,顧南瓷若是不表達得太明顯,他也沒有察覺。

  謝映想了想,語氣有意淡幾分,道:“有什麼不放心,以前我也經常出征。”

  顧南瓷卻是仿佛陷入自己的思緒,道:“謝映,有神靈曾託夢給我,在你和顏鳳欽之間,朱伊愛的其實是顏鳳欽。她已經給你用了毒,這次你出征與顏鳳欽對決,會被她所害。”

  以謝映對朱伊的獨占欲,哪裡聽得朱伊愛的男人其實是顏鳳欽這種話。別說他知道朱伊愛的只有自己,哪怕朱伊心裡真的另有所屬,他也不會容許別人說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我沒有中過毒。”謝映臉色已不大好看,看著顧南瓷夢囈般的神情,意識到她的神智有些不對。這是顧南瓷第二說起託夢了。但上次那個祝由師不是已經被他殺了?難道又有別的人作惡。

  顧南瓷被一年多來反覆的夢境折磨得意志薄弱,急切道:“你已經中毒了,只是你不知道。我是想要救你,才對她也用了藥,將她控制起來,屆時好與顏鳳欽談條件……”

  她這次還未說完,已被謝映緊緊扣住了手腕,男人猜疑和審視的眼睛,凌厲得讓她從心底發寒。“你說什麼?你對朱伊用了藥?”

  顧南瓷皺起眉,謝映從未對她無禮過,更遑論這樣粗暴地抓扯她,讓她的手腕痛得仿佛快斷掉。

  謝映按捺著心底湧出的暴戾,不耐道:“你給她吃了什麼?解藥給我。”

  “你不用擔心,對身體並沒有傷害。”

  “我說解藥給我。”謝映沉聲一字字強調,手也終於卡上顧南瓷纖細的脖子,應聲收緊。

  顧南瓷看著謝映那雙已然充滿殺氣的眼,毫不懷疑若她一直不說真相,謝映真的會殺了她。

  女子眼淚沿著臉頰滑落,艱難道:“我騙你的!我是想對她下藥,但想著她還在餵養孩子……我沒有!”

  一旁的桑清趕緊道:“世子,是真的。南瓷姑娘近來根本沒有見過世子妃。”

  說話的是女營出身負責護衛顧南瓷的姑娘,謝映便信了幾分。

  他放開顧南瓷,朝一旁看得已有些懵的沈星流道:“帶上顧南瓷,連夜回京!”他已大致猜到,顏玉兒死前的反應恐怕與顧南瓷有關。

  沈星流忙答是。他知道,就算顧南瓷真的什麼也未做,世子與她也不可能再如重前了。

  一行人冒著大雨連夜往京城趕。

  謝映抵達家中時,朱伊正扶著阿茸的搖籃,在院子裡同朱凝、朱綽說話。姐妹三人身後是一片煙雨似的海棠,花好人好,發出陣陣歡笑聲。

  阿茸的模樣這幾個月慢慢變化,已是個玉琢的小人兒,漂亮得讓人第一眼看到後,都忍不住會凝神仔細打量。

  白皙粉嫩的小臉肉乎乎的,長睫下的黑晶眼珠偶爾眨巴,好奇地追著他感興趣的東西看。頭上還戴了個小花環,是朱綽給他現編的。

  阿茸從小就認人,別的人逗他他一般不笑,小臉酷酷,娘親稍一撥弄他,他就咧著嘴笑得歡。

  看到這樣的畫面,謝映鬆了口氣,卻還是不能完全放心。他要好好給朱伊把完脈,檢查過後才能知道,便走上前,也顧不得朱凝朱綽在場,拉了朱伊的手就道:“伊伊跟我進來一下。”

  朱綽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嘻嘻笑道:“一回來就把老三往屋裡帶,看姐夫著急的!”

  “阿綽!”朱凝輕輕瞪她。

  朱伊在被謝映問了一堆身體的問題後,疑惑道:“戰事還未結束,你這個主帥就先回來了?”

  確定朱伊無礙,謝映緩緩道:“必勝的仗,我何必在那裡。軍功留給他們掙。”

  兵力懸殊,的確是必勝的仗。

  靖州敗,靖海王世子顏鳳欽被重甲營掩護,帶著親隨突出重圍,從此在中原銷聲匿跡。

  同年五月三日,魏寧王世子謝映登基,告祀天地宗廟,輅車袞冕抵入皇城,改國號為寧。

  太嘉元年七月十六日,舉行立後大典。

  按說不應隔這樣久才立後,但謝映有兩點考慮,一是因天氣,進入初秋之後,讓朱伊免受烈日之苦。二便是因為朱伊這件鳳袍做得久。

  大典當日,百官肅立,鼓樂齊鳴,聲響震天。

  彤紅太陽從峰巒薄霧中升起,陽光流轉過道道宮宇重檐,灑落在太和殿的金色璃瓦,更照在新後點著殷紅花鈿的潔白面龐。

  鳳袍的白地珠光絲緞上紅線與金銀交錯為鳳翎,飾以牡丹肩帔,無論從哪一個方向看,皇后的身姿都如新荷玉立,優美端雅。

  年輕的新帝站在殿前,眉目含笑,看著皇后的紅羅裙幅漫過層層丹陛,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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