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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為什麼還要走?”什麼是幸福?繁花從未想過這種過於深刻的問題。就算是花心思去想,以現在的她看來,也無非就是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過來。”他坐在床沿邊,愜意地躺靠在床背上,假裝輕鬆地沖她招了招手。等到繁花聽話靠近後,他直接伸手把她禁錮在了懷裡,下顎擱在了她的頭頂,只有這個姿勢,她才會看不到他的表情,“你覺得以我現在的能力,可以給你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你別聽我媽胡說,我根本不在乎那些物質……”

  “可是我在乎,我不想你跟著我只是受苦。”他閉上眼低語,“還有,你媽很好,她比我們都理智,也讓我漸漸懂得怎樣才是真正愛一個女人。”

  顏媽媽那晚對他說的那番話,很具有醍醐灌頂的效用。曾經喬錦以為,在經歷過郭丹後,再聽聞“愛情和麵包”這種抉擇理論,他會心涼不屑,即使再愛也會果斷放手。

  結果他還是放不開繁花,在兀自掙扎了那麼久後,他才發現即使繁花從未要求過什麼,但並不表示他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一再放低自己的行為。顏媽媽說她並不反對他們交往,也不奢望未來女婿富甲天下;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兒可以不要受苦,即使繁花一再申明自己不在乎,可誰又能保證假以時日現實不會磨折掉愛情呢?

  “那……能不能告訴我你的打算?”繁花可以說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自小就被父母寵在手心。以至於近來這些接二連三的變故,讓她幾近崩潰。她從不知道現實原來那麼無奈,愛情原來並非兩情相悅就是結局。好不容易,她逼迫自己壓下心酸,冷靜地審視他們的未來。

  可看到的、想到的,都是一片空白,以現在的情況來說,他們的確是沒有未來。一場愛情如果抱有得過且過的想法,真能長久嗎?

  “能不能等我三年?三年之後,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就放手,我不怪你。”這也是他給顏媽媽的承諾,嚴格來說,她的確是個好母親。因為女兒喜歡,所以她不想阻擾;但又不舍女兒委屈,所以她定了三年,他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去闖,她甚至願意動用曾經的人脈幫他打造基礎。

  “三年……”她怔怔地喃喃自語,不敢想三年會發生多少事,更不敢想如果他沒有回來是不是真能放手,“你就不怕我變心嗎?”

  “怕。”喬錦直言不諱,沒有絲毫隱瞞,就是因為怕失去,他才會在走和留之間猶豫了那麼久,“但不是都說人生就像一場豪賭嘛,如果贏了柳暗花明,如果輸了……有這麼一段記憶,也不錯。”

  “我等你。”她愣了須臾,轉頭回了他一道微笑。的確是豪賭,那她是不是也應該下注?

  “……”她會答應喬錦不意外,意外的是她的笑容。好像他們剛有交集時一樣,那種清澈透亮的笑,顫得他心頭陣陣酸楚。

  “嗯,等你賺了大錢回來娶我。”說著,繁花彎起嘴角。

  燦爛笑意讓喬錦也不自覺地跟著笑,她的口吻天真眼神天真,好像即將到來的不是一場生離,又好像三年不過是眨眼瞬間,對於她而言不會有任何改變。恍惚地看了她片刻,還沒來得及回神,又一波驚訝襲來。

  她的唇忽然覆蓋而下,帶著喬錦不敢置信的激情,甚至沒有絲毫前戲,舌尖大喇喇地撩開他的唇瓣,勾住他的舌。這是繁花第一次主動吻他吧?那種近乎掠奪的姿態,是喬錦怎麼也沒想過她會拿捏得出的。

  這個吻逐漸深入,繁花索性起身跨坐到了他的腿上,手腕緊緊攀附著他的脖子。由始至終,喬錦都處在被動狀態回不過神。直到,一陣蘇麻從耳垂邊蔓延開,他才眯起被本能暈染過的瞳,鉗制住她的手,試圖阻止她更進一步的行動,“你在玩火。”

  “我想要你愛我……”她抬起頭,眼睛睜得很大,覆著隱形眼鏡的瞳孔愈發迷離。

  蘇麻糯軟的請求自她那張漂亮的唇間飄出,震得他喉結輕動,像被丟進了火堆里煨燉。

  他知道這種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推開她,然而手卻像被人抽去了筋般,軟得使不出一絲力道。只能難耐地看著她俯身,不安分的手輕易掙開了他的禁錮,竄入了他的襯衫里。

  “繁花……”這些撩撥帶著生澀,偏偏恰如其分地點燃了他的欲望。理智仍舊殘留著幾分,他開口,無力地喚她。

  “我愛你。”她沒有停,動作有些急切地拉扯掉他的外套,微涼的唇印在他的胸前。

  “我知道。”喬錦閉著眼,決議放縱,任由感官支配自己的行為。

  “所以只想把自己給你……”她沒辦法想像,過了今晚,假使再也無法遇見,來年或許會因為各種無奈倉皇披上嫁衣,把自己給了某某某。除了喬錦,又有誰配得到她珍藏了那麼多年的東西。

  “嗯……”淺應更像是種吟哦,從他的肺腑溢出。

  喬錦從未覺得自己那麼懂她,懂她的義無反顧、懂她的孤注一擲,她是再拆毀自己所有的後路。初夜給了他,從此,他便是她第一個男人,在她心底烙了印。那……三年,又怎能不去等?

  他沒有再推開繁花,反而一反剛才的被動,起身將她壓在了身下。手心輕覆住她的眼,是時候換他來伺候她了。就算事到如今,她願意給,他就敢要。喬錦不怕背起這種責任,因為從未想過要辜負。

  【尾聲】

  初夜對於其他女人的意義是什麼,繁花不清楚,可她知道對於她來說就是三年的等候。

  三年,會發生多少事?

  這是繁花當年常在想的問題,如今都有了答案。

  她慵懶地靠坐在某家KTV最大VIP包廂的沙發座上,轉頭看向透明玻璃窗上倒映出來的自己。捲髮、素顏、黑白色調的幹練職業裝,隱隱有些歲月的痕跡刻在了她的笑容間。這就是現在的她吧,說不清好與壞,按照江南的話講就是變成熟了變漂亮了,偏偏還是不夠世故,但幸好足夠圓滑。

  也是啊,倘若不夠圓滑,又怎麼能幫江南管理公司呢?

  “喂,你又心不在焉了。今晚是我告別單身的派對耶,麻煩能不能賣個面子專注點啊!”想得正入神,嵐嵐帶著微醺的聲音從耳畔飄來。

  繁花好笑地轉過頭,看著她,晃了晃手裡的酒杯,“唔……那就祝你新婚快樂。”

  雖然是祝福,可依舊透著漫不經心的味道。姚嵐不慡地撇了撇嘴,不放過調侃她的機會,“哦哦,你是不是看我終於要嫁了,也開始著急了?”

  聞言,繁花彎起嘴角,笑得很婉約,“急有用嗎?又沒人要,哪像你們,個個成雙成對的。”

  她狀似埋怨,心裡卻替他們開心。周圍每一個人都很好,嵐嵐就要出嫁了,新郎是個機長;江南也在去年結婚了;她爸的身體逐漸穩定,能說些簡短的日常用語了;她媽這些年蒼老了不少,不過好在生活越來越好。

  而她……感情始終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緣分沒有到,還是早就過了。

  “啐,你少來了,多少男人追你,是你自己不要。”姚嵐沒好氣地回道。

  “沒感覺怎麼要啊。”感覺?呵,很微妙的一種東西,她想,恐怕再也不可能有當年的感覺了。

  “吶,別說我不夠意思,今晚我找來的男人都是我們航空公司里最優質的,我就不信沒有一個能讓你看上眼的。隨便挑,別客氣。”

  她的口吻很大姐大,逗得繁花發笑,好像面前擺放著的全都是寫青菜蘿蔔,只要成色好她就可以往籃子裡丟。記憶里,好像有個人警告過她,別拉到籃子裡都是菜?無論看上了誰,都要等著他來審核?

  說過這話的人是誰,繁花很清楚,可她只是笑著搖頭,不願意想起。

  直到有陣歌聲飄來,擊潰了她所有的防線。

  那是道很好聽的嗓音,醇厚性感,很像始終活在她回憶中的那個人。繁花猛地抬頭,朝著那人看了過去,碰巧撞上了對方打量的眼。

  “你喜歡這首歌?”陌生男人頓了頓,客氣地笑問。

  “這首歌叫什麼?”她回過神,逼迫自己恢復冷靜。

  “戀上另一個人。”

  繁花微張著唇,視線找不到焦點,定定地落在電視機里的字幕上。

  很多年前,在她想要放手的時候,有個男人在她耳邊唱過“戀上一個人”,歌詞似乎是“非要等到愛遠走,分兩頭,才知道多不舍你走”?記不清了,這些年,她再也沒敢聽過這首歌。卻沒想到,很多年後的今天,會再聽到有人在吟唱“戀上另一個人”。

  這種滋味著實很難形容清楚,恍如隔世,她低頭怔看著手機上繫著的那條手機鏈出神。指腹小心翼翼地輕擦過那隻丑娃娃,想起了從前的自己和從前的他。已經那麼久了,這隻娃娃變得越來越丑,還有不少線頭露了出來,可繁花依舊沒捨得換。或者只是覺得,偶爾看看也好吧。

  “怎麼不說話?”

  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被擾得回了神,“什麼?”

  “我是說等下要不要喝杯酒放鬆下?”

  “不用了。”繁花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和當初如出一轍的畫面,記憶是被勾起了,可感覺仍舊在沉睡。

  被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男人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倨傲地撇了撇嘴。見狀,姚嵐無奈地湊了上來,以打圓場的方式又近乎感慨地說道,“你該不會是還在等他吧?”

  繁花沒有說話,兀自低著頭。

  “得了吧,你又怎麼知道他一定會回來呢?他那種人,如果沒有成就,是斷然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的;如果有了成就……唉,古往今來,有多少悔教夫君覓封侯的事。”

  “他不會。”繁花沒有想過那麼多,甚至可以說不言悔。

  她只知道曾為他付出了那麼多,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他,喬錦不會辜負。這三年,不過就是各自奮鬥,用以證明在現實面前縱然愛會變得渺小,乃至不堪一擊,但未必就只有勞燕分飛這一條路。她說過等他三年,所以靜靜地心無雜念地等,如果逾期,那……就該輪到她去找他了。

  “你到底哪來的信心啊,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他的哇?”

  “不知道,也許還真是註定的呢。”

  這雲淡風輕的話,惹得姚嵐直翻白眼,“得了吧,註定什麼呀,別又跟我提你們思南路的那場賭約哦。都跟你說了多少,思南路是單行道!會有車迎面駛來那才叫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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