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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一個又聾又瞎的瘋子。”他一反從前喜怒不形於色的個性,咬牙切齒地回道。

  休息室並不大,裝載不了凌嘉康的怨氣,生怕被波及到的藝人閉上嘴,對於凌嘉康口中那個又聾又瞎的瘋子,他不予置評,誰知道那糾糾纏纏的兩個人會不會轉眼又如膠似漆。

  “好了好了,可以走了。”安排好一切事宜的藝人助理匆忙地奔了進來。

  這句話對於凌嘉康來說就像福音,這個地方太觸景生情,不管目光落在哪,都會想到她,再待下去他也會瘋。

  所以幾乎是話音還沒散盡,他就迫不及待地舉步,害得大夥也只能不發一言趕緊收拾個上去。幸好是在國外,除了圈內人基本沒什麼人認得凌嘉康,不然他那副恨不得把整個機場都拆毀的表情,天知道會被媒體渲染成怎樣一段狗血故事。

  “難得啊,很久沒見你親自陪藝人來拍GG了。”負責接洽的人跟凌嘉康還算熟悉,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又不想一路上氣壓總那麼低迷,正試圖沒話找話緩解下氣氛。

  “我的葡萄園出了些事,需要過來處理,順路。”

  雖然是簡潔明了的答案,好歹是讓人找到了話題,“很麻煩嗎?你還真屬於自找罪受,光是做經紀人就夠你忙的了,當初怎麼會想到去接下那個葡萄園……”

  話說到一半那人就即刻打住,原因是凌嘉康投來的眼神很驚悚。

  被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踩中了心事,這種滋味著實很不好受。他的確自找罪受,甚至蒙了心瞎了眼還犯了賤非要挑個心裡揣著別人的女人。但那是他的事兒,還輪不到旁人來品頭論足。

  “哎呀呀呀呀……”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徒然飄來。

  凌嘉康聞聲,斂起眉心,看向身後發出這種奇怪聲音的藝人助理,那一臉活見鬼的表情讓他壓在心頭的煩躁找到了藉口蔓延,“做什麼?想留在這唱京劇?”

  “不是不是啦,我看到那個又聾又瞎的瘋子了!”好心提醒反而換來了嘲諷,這位助理非但不計較,仍舊盡責盡心興奮地伸手指向不遠處。要知道和陰鬱的凌嘉康待一塊簡直是種折磨,而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唯一能替他掃去陰霾的只有那邊那位眼熟的“瘋子”。

  順著助理手指的的方向看去,闖入眼帘的畫面讓凌嘉康心頭一悶,有些不相信自己轉運了。他眯著眸子,沒有動靜,細細地打量著那個時時刻刻扎著他心肺的女人。

  亮紫色的抹胸小短裙配上黑色綢緞高跟鞋,姣好的身材好和修長雙腿一覽無遺,柔順的淺棕色長髮垂在肩側,原本就白皙的膚色此刻更顯得病態蒼白,不施脂粉很清秀的一張臉,那雙帶笑的眼是亮點,有著讓人過目難忘的能耐,是丁美滿沒錯。

  問題是這個向來大大咧咧的女人,竟然也會有這種媚態?身體扭成前凸後翹的S型,單手撐在一旁的車頂上,嘴唇微張,笑容間有添了那麼一絲楚楚可憐的成份,眼神緊緊扣住站在她面前的陌生男人,連聲音都是酷似某台灣名模的嗲音,“你要去哪裡呀,可以順道帶我去火車站嗎?唔……人家第一次出國耶,人生地不熟的,不敢自己去,怕被騙吶。”

  “小姐,請問你這是在勾引我嗎?”任由她怎麼拗造型,那個陌生男人就是不為所動,還甚為理性地問道。

  丁美滿用力點頭,大有尋到共鳴的意味。

  惹得凌嘉康忍不住攥緊手心,她在發什麼瘋?不是從一而終、非賈天夏不嫁嗎,那些刺耳的話都還言猶在耳,怎麼轉身就跑來異國機場隨便勾引個陌生人,還一副巴不得鑽進人家車裡的模樣。

  就在他遏制不住想要上前把她揪走時,那個身材壯碩、皮膚黝黑的陌生男人忽然一反剛才冷漠的態度,一陣扭捏,姿態要比丁美滿更妖嬈,給出了個很具有震撼性的回答,“哎喲,你搞錯了啦,人家只對男人感興趣。”

  ……

  別說丁美滿了,就連始終站在角落觀眾的凌嘉康等人都錯愕地說不出話,這事態發展是不是也太具有戲劇化效果了?誰能想像那種讓人崩潰的撒嬌娃娃音從一具如此高大強壯的身體裡迸發出?

  同性戀是不應該被歧視的,但能不能麻煩給點前兆,不要轉變得那麼突然啊。

  “我我我我我、你你你你你你……”美滿好不容易找回聲音,吱唔了半天,仍是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好。

  “所以,麻煩你去找別人搭順風車!”冷聲冷調地吼完後,他又一次恢復到先前風情萬種的模樣,邊轉身離開,邊帶著嬌嗔:“啐,我最討厭賣弄風騷的女人,我男人就是被你們這種狐狸精搶走的,噁心,不知羞恥……”

  “誰讓你他媽的不長眼睛找個雙性戀啊!!”既然交易不成功,美滿也沒必要忍氣吞聲,索性衝著那個背影叫罵。他男人被搶走就很了不起嗎?憑什麼遷怒她啊,要知道她男人也是被賣弄風騷的狐狸精搶走的啊!

  凌嘉康回過神,憋著笑看她漲紅著臉衝著陌生人背影叫罵的舉止,和剛才女人味十足的模樣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可他還是更愛看她這副蠻不講理十足潑婦罵街的樣子。

  得不到回應不要緊,丁美滿照舊可以自顧自地罵得舒慡,那個男人是不是還能聽到她壓根不介意,只想要把憋在心裡頭的氣吐出來。

  直到罵累了,氣也消了,鋪天蓋地的沮喪無奈填滿了她的心,她垂下眸,扁著嘴,傻乎乎地站在,用高跟鞋的鞋跟撥弄著地上的石子。看起來,就像個被主人遺棄在街邊的家寵一樣,茫然、找不到回家的路、更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左還是往右走。

  她又一次迷路了嗎?

  嘁,那關他什麼事,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嗎?凌嘉康強迫自己漠然地拉開視線,不去看她,也不去心軟,既然做再多她都不會領情,那不如什麼都不做,“走了。”

  “啊?!”

  他身邊的那些人很默契地齊齊表現出驚愕。

  “上車。”他仍是不為所動,想到她的不信任、雜誌上的報導還有賈天夏得獎後所說的話,她的咎由自取不該由他來買單,這種時候他甚至該幸災樂禍地跑去嘲笑一番,賞她一句“誰讓你不選我”,但他自詡還算善良,不願做落井下石這種沒格調的事。

  所以,立刻離開,眼不見為淨是兩全的辦法。

  既然當事人都不願意搭理,那看戲的也只好跟著散場,可就在車子剛發動時,某人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飄向後視鏡,眼神里划過的微怒徹底出賣了他的心。

  下一秒,也不顧車子已經上路,他很隨心所欲地打開車門,長腿一跨,這舉動害得司機立刻剎車,在眾人不解的視線中,凌嘉康起身、下車、用力甩上車門,抿著僵硬的嘴角,大步朝著丁美滿走去。

  “要不要也勾引我一下,我可以考慮帶你去火車站。”在她身後站定,他直接伸手粗暴地把她拽進懷裡,動作很有氣勢,可那樣一句開場白飄出後,即刻宣告了這場愛情遊戲裡他敗局已定。

  任是這女人怎麼鬧騰,凌嘉康總能容忍地把之前的帳一筆勾銷,給她最後一次的機會。

  而這最後一次,似乎有無限蔓延的意味。

  在餓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時,品嘗到一碗具有濃濃家鄉味的牛肉麵,這種感動絕對是任何詞彙都難以形容的。

  美滿只能用行動來表明,她就差沒索性把頭埋進那個白瓷碗中,迅速把面撈乾淨後,她還順帶把湯都喝得一滴不剩。末了,再意猶未盡地伸出舌尖舔舐著唇畔留下的餘味,再順帶溢出感嘆:“啊,好慡好慡,人間美味啊。”

  “別舔唇,用紙巾擦。”凌嘉康冷著臉,把桌上的盒裝紙巾丟在她懷裡,緊繃的喉頭動了動,視線里燃著灼熱,他不想說這女人最擅長的就是在不知不覺間玩弄性感,不過是個簡簡單單的舔唇動作,卻能輕易把他擾得心癢難耐。

  “哦。”她很識相,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而這兩樣丁美滿全占了,所以在凌嘉康面前她也只能低聲下氣。

  “吃飽了嗎?可以給我個解釋了嗎?”

  一說到這事,美滿立刻把唯唯諾諾給忘了,猛地拍桌,怒氣十足,“媽的,別提了。人要是倒霉起來,做什麼都不順心;就像太陽東邊升、十五月兒圓一樣,都快成了自然規律了……”

  她開始情緒激憤地描述起遭遇的那一連串倒霉事件。

  想學人家拿得起放得下,還是沒用的看著賈天夏哭了很久,這男人卻睡得像死豬。

  迫不及待想要飛來處理葡萄園的事,結果所有航班都已經滿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轉機。

  出酒店的時候,趕上幾年難得一遇的電梯故障。

  趕去機場時,手被計程車門夾。

  等飛機時,航班嚴重延誤。

  吃個飛機餐,都能吃出無名氏的指甲,並且還形狀奇特,難以判斷是手指甲還是腳趾甲。

  千辛萬苦總算抵達,行李丟了,如果只是丟了隨身衣物那也就算了,重點是她腦子抽筋,竟然把手機錢包全放行李箱裡寄存了……

  在試圖想要把行李找回來未果後,萬不得已,美滿只能想到個下下策——出賣色相,找個人搭順風車。

  “你怎麼不索性把護照都丟掉。”聽完那一連串的光輝事跡後,凌嘉康也只能發出這種疑問。

  “因為登機時要查的嘛。”她回得理直氣壯。

  “還真有臉說出口。”

  他拋去一道瞪視,沉著氣,正在考慮是不是該避開一些彼此都不想提及的問題,美滿反倒先把距離拉開,見外起來了,“那個……謝謝你借錢給我,等回國之後,我會儘快還給你,這個、這個這個牛肉麵不用還了吧……”

  “你覺得我把你帶回來是為了讓你還錢?”凌嘉康眉梢一挑,嗤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跟他玩客套?她是真不懂嗎,有時候這種疏離的客套反而要比決絕更傷人。既然這女人完全都不在意他的感受,那他也沒必要去在意這種時候談賈天夏會不會刺痛她。隨手將那本嚴重影響他心情的雜誌丟到美滿面前,攤開到與她有關的那一頁,凌嘉康不懂含蓄為何意地直接發難,“確定要復婚了?”

  儘管媒體全都一致認為賈天夏所說的‘老婆’是莫薔,他還是能肯定,那絕對是在暗指丁美滿沒錯。

  如凌嘉康所料,美滿開始語塞,眼神閃躲,神情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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