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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他!

  「退!」他驀然大吼。

  不過一會兒,他的武士們都退開了,然後,他和他的武士們都驚恐的發現,一千五百人只剩下兩、三百人了!

  他咬緊牙根,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怖感,屏息注視著佇立於屍首堆中的雅洛藍,後者不但以嘲諷的眼神回視他,並且再度擺出那種令人怒髮衝冠的姿態,舉起右手巨劍直指向他,再往下點點地上,但這回的意思很明顯的是輕蔑。

  要投降了嗎?

  不,他絕不投降,一場仗不夠決定一切!

  下一刻,列坦尼扯韁狂奔而去,剩下那兩、三百個武士也倉皇的隨後追趕,繼續踐踏著滿地屍首。

  雅洛藍聳聳肩,兩手用力甩掉劍上的血跡,再轉身慢吞吞地走回女蘿族那邊。

  沒有人歡呼、沒有人喝采,可是每一位女蘿族戰士們都用一種由衷敬畏懾服的眼神向他行注目禮。

  女蘿族向來不服任何男人,但這個男人,她們徹底心服了!

  不過雅洛藍並不在乎任何人對他的看法,他的眼裡只有絲朵兒。「我想……」他對她滑稽的擠眉弄眼,唇畔的笑容純真又無邪,還有點無辜。「列坦尼應該很清楚我們的戰力了!」

  她們的戰力?

  不,他一個人的戰力就足以橫掃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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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搭帳篷露宿荒郊野外是稀鬆平常的事,曾經在外流浪四年找人的雅洛藍佩很習慣了,但他還是好想念家裡那張他親手製做的大床。

  「我想回家睡床!」他一邊把毛毯鋪在地上,一邊喃喃抱怨。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雅洛藍。」絲朵兒盤膝坐在一旁,怔愣地注視著他,終於開始懷疑了。

  「嗯?」

  「你到底是誰?」

  手上停了一下下,又繼續。「我是你的禁臠啊!」

  絲朵兒嘆氣。「我是說,你是什麼身分?」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啊,奴隸的等級最低,而禁臠比奴隸高一級。」

  「我不是說那個啦!」

  「那是說哪個?」

  「……你不想說是不是?」

  「你到底要我說什麼?」

  她張嘴,本想繼續追問下去,但不知為何,心裡卻又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早就知道他是誰了,由於這種感覺十分詭異,詭異得令人發毛,使她不由自主想避開,下意識便放棄了逼問到底的念頭。

  「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怕!」

  雅洛藍回過眸來,擠眉弄眼,十分滑稽。「床上嗎?」

  絲朵兒一怔,驀而失聲大笑。「雅洛藍,你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莫名其妙自動跑來做她的禁臠,心甘情願為她打掃洗衣做飯,明明已經是她的丈夫,卻毫無怨言的奉她為主人,平時像只哈巴狗似的卑賤、窩囊,上了戰場卻又比誰都冷酷、無情,這樣的男人怎能不奇怪!

  可是這個奇怪的男人卻使她莫名其妙的想對他溫柔。

  雖然她的腦子很清楚女蘿族戰士是不允許有這種感情的,心裡卻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是溫柔,而是對他溫柔。

  她應該對他溫柔,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這麼告訴她,好像她原本就應該這麼做,不這麼做才是不對的……

  「今天你要在上面嗎?」雅洛藍已經鋪好了毛毯,回身問她。

  「……不,你在上面吧!」隱隱約約的,她的語氣里有一絲若有似無,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溫柔。

  溫柔嗎?

  好陌生的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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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天後,女蘿族戰士們好笑地看著她們的第三勇士怒氣勃發的自帳篷里一陣風似的飆出來,而她們最敬畏的男人哭喪著一張清秀的臉,銀眸綴滿亮晶晶的淚光,窩窩囊囊的噘著屁股緊跟在後頭,哀怨的猛抽鼻子。

  「朵兒,別這樣嘛,人家已經道歉了嘛,下次絕不敢了啦!」

  絲朵兒不理會他,逕自闖進愛西芙的帳篷里。

  「愛西芙,聽說探子回來了?」

  「呃,是啊!」愛西芙愕然看著她滿身怒氣,身後的雅洛藍卻悲慘到極點,她不禁滿懷困惑。「雅洛藍怎麼了?」

  「就跟他說我不方便的時候別來碰我,最多等三、四天就好了,他卻硬要上,非弄得到處都是血不可!」絲朵兒恨恨地瞪雅洛藍一眼。「所以我就罰他三個月不准碰我!」

  「三個月,我會死!」雅洛藍哽咽著呢喃。

  愛西芙與那曼相顧一眼,失笑。

  「既然三、四天都忍耐不了,只好先鍛鍊一下你忍耐的功力-!」那曼笑道。

  「我會死!我一定會死!」雅洛藍抽噎著,繼續呢喃。

  「你是男人耶!」

  「男人就不會死嗎?」再呢喃。「我會死!會死!」

  這真的是那個橫掃千軍,所向無敵的男人嗎?

  那曼大笑。「自己解決吧!」

  雅洛藍橫他一眼。「那多不健康,我才不干!」

  「不然另外找個女人?」

  「你想害死我?」

  「這是你的權利啊!」

  「我真的有那種權利嗎?」雅洛藍一邊說,一邊指指絲朵兒,後者正在用眼神砍殺他們。

  「……好吧,那你就等死吧!」

  一聽,愛西芙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這時,瑪荷瑞也聞訊趕來了。「愛西芙,探子回來了嗎?」

  愛西芙勉強吞回笑聲。「回來了、回來了,剛剛才來報告過,來,我們坐下一起討論吧!」

  大家圍坐一圈,愛西芙的神情轉正,環顧所有人一圈。

  「列坦尼終於搭船離開聖湖之地了,可是,火山島的席特卻上岸了,正率領軍隊往我們這邊來。」

  「火山島的席特?」瑪荷瑞抽著涼氣低喃。

  「是,火山島的席特。」愛西芙沉肅的再重複一次。「我們都知道席特是誰,但雅洛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稍微解釋一下……」

  她轉注還在抹鼻子抽噎的雅洛藍。「火山島正好在聖湖之地與南方大地中間的海面上,由於島王的妹妹嫁給列坦尼為妾,因此火山島一直是站在列坦尼那邊的,會派兵來協助列坦尼也不奇怪,只是……」

  緊抿一下唇,她又說:「席特,火山島島主的弟弟,他是那種天才型的戰鬥家,不僅善於單打獨鬥,更善於領兵作戰,至目前為止,尚沒有人能夠贏過他,這也是列坦尼為何要特意籠絡火山島的原因。不過……」

  她困擾的攬起了眉頭。「他會被列坦尼召喚而來,我不奇怪,可列坦尼為何反而離開了呢?」

  沒有人回答她,因為大家都在等待雅洛藍的解答,可是雅洛藍卻自顧自抽抽噎噎抹眼淚,根本不曉得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兩個月。」絲朵兒咬牙切齒的降低懲罰。

  雅洛藍刷一下馬上抬起頭來。「一個月?」

  絲朵兒的牙齒差點飛出去咬他一口。「快說!」

  「好嘛!好嘛!」以後再慢慢拗,總有一天拗到她當場給他脫褲子!「我強烈建議愛西芙立刻帶領戰士們趕回女蘿城去,留下五百人就夠了,席特就交給我來對付。」

  「為什麼?」眾人異口同聲問。

  「席特的軍隊只是牽制我們戰力的犧牲品,」雅洛藍慢吞吞的解釋。「列坦尼搭船並不是離開了,而是要繞到我們後面,趁我們與席特的軍隊糾纏之際,偷偷攻打女蘿城。」

  眾人齊抽冷氣。「好卑鄙!」

  雅洛藍哭笑不得。「這不是卑鄙,這是戰術好不好!」

  眾人相覷一眼,忽地跳起來,「絲朵兒和你留下來,我們回去!」話說完,人也跑光了,除了絲朵兒。

  這是女蘿貴族的規矩,大型戰爭的時候,丈夫都要跟著戰士老婆一起出征,族長討論軍情的時候,也只有身為丈夫的男人可以摻一卡,參與意見。

  至于禁臠和奴隸都沒有資格問與軍情,出征時也多半是被派去押運糧糙。

  因此說是絲朵兒陪同雅洛藍留下來是不太正確的,應該說是雅洛藍陪同絲朵兒留下來,因為男人不可以率領軍隊,只有女戰士才可以率領軍隊。

  絕不可以給男人「造反」的機會!

  「糟糕!」絲朵兒突然跳起來往外跑。「忘了問問席特的軍隊有多少人了!」

  「有差嗎?」雅洛藍懶洋洋的斜睨著她。

  腳步拉住,「呃……沒差。」慢吞吞走回來,原位坐下。

  手肘撐在大腿上,雅洛藍以手托腮凝視她。「你們好像十分忌憚席特?」

  絲朵兒沉默了一下。「愛西芙被他打敗過。」她不甚情願地說。「你知道,聖湖之地雖然很適於耕種,卻沒有礦產,鑄造武器的銅鐵必須從外地購買。兩年前,我和愛西芙一起到東方大地去買鋼鐵,恰好碰上他們的祭典……」

  她低眸望住地上的沙礫。「老實說,東方大地的祭典比聖湖大地的祭典有趣多了,在他們的祭典上會舉行許多比賽活動,獎品也十分吸引人。其中也有比武競技,獎品是一匹任何有眼光的人看了都會喜愛的駿馬……」

  「你看上了那匹馬?」雅洛藍輕聲問。

  「不,是愛西芙,當時她的坐騎剛死去不久,正想找一匹來代替……」

  「於是她決定下場競技,贏得那匹馬?」

  「對,她贏了三十幾個人,卻在最後一場挑戰里輸給了席特,輕而易舉的,我簡直不敢相信!幸好那只是祭典上的比賽,如果是正式戰爭的話,除非那曼能贏過他,不然愛西芙就得淪為席特的奴隸了!」

  「哦,他真那麼厲害?」

  絲朵兒又靜默了會兒,忽地歪著腦袋對他笑了。「不,他一點也不厲害!」

  跟雅洛藍比起來,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夠資格頂上厲害這個名詞,包括男人和女人在內。

  「好,那到時候就讓我來會會他,看看他到底有多不厲害!」

  那怎麼行?他一下場,大家都沒得玩了!

  「不,先由我來,或許現在的我已經能和他打成平手了!」

  「咦?等等、等等,朵兒,你……」

  「怎樣?你看不起我嗎?」

  「耶?當然不是,我只是……」

  「認為我一定打不過那傢伙?」

  「呃,這個……是你自己說的……」

  「閉嘴,領軍的是我不是你,所以我決定誰先來!」

  「可是,朵兒……」

  「你再-唆就去押糧糙!」

  「朵兒……」

  「很好,你就負責押糧糙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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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良心說,席特確實是個十分瀟灑的美男子,耀眼的金髮,笑意盎然的碧眼,身材也跟雅洛藍差不多,只比雅洛藍矮一點、壯一點,難怪人家說自願做他的奴隸的女人多到十牛車都載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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