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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心真人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仙修的命對魔修來說本就如草芥,那個魔頭卻如此在意我們的「仙尊」,還為他生取了一枚靈核……這真是難得的情誼深厚,只是兩個人一仙一魔,又同為男子……老朽也是慘不透啊。」

  魔……魔修……魔頭

  這些長老提起這些字眼來,總是遮遮掩掩似的,說到關鍵地方時,打量的眼神總是在湯篤身上掃來掃去。那張因為年歲增長而更動人心魄的臉就像是無形的注釋。這本也沒什麼大問題,只是加之「仙尊」的身份,就莫名曖昧難清了許多。

  但也正是在這些長老一次又一次提及那些字眼之時,湯篤心中那股一直牽動著他的線越來越清晰、記憶仿佛從渾濁的水底逐漸浮了上來,湯篤越來越難以忍受這許多人將那些沒有根據的猜測加在那個人身上,耳邊的那些議論聲仿佛魔音一般將人逼瘋。在極度的憤怒之間,湯篤只覺得仿佛有一道洪流突然開閘,那滾滾的靈氣如同洪水一般在河道中奔騰釋放。

  湯篤手上的靈氣大增突然晃到了眾人的眼,紛紛下意識遮蔽,還來不及分辨那是什麼,便聽見山崩地裂之聲乍然響起。

  眾人慌忙看去,只見九仙派憑依的幾座巨大山峰如末世一般緩緩傾倒,弄得九仙派中也山搖地晃、石磚開裂,許多不知緣由的弟子都摔倒在地,還以為是地崩。

  不消片刻,眾人就反應過來這突然的山崩來自何處,都將視線射向那一襲白衣的「仙尊」。

  湯篤在眾人神情各異的目光中鬆開手,山搖地崩乍然消失,只剩那傾斜的巨大山峰、分道的河流,和九仙派中殘破的地磚殿牆仍然存在。

  凝心長老已經掩飾不了他眼神中的震驚、嫉妒、甚至還有懼意。其餘人也神情各異,眼神之中各種情緒激烈涌動,但不管如何,姿態一瞬間就變了許多。

  湯篤卻沒有在乎任何人的情緒,他默默地收緊自己的掌心,心中想到:原來這就是仙尊之力嗎。

  湯篤突然爆發出來的極強的靈力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於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仙殿深處的異響忽然消失了,那具穿著黑斗篷的傀儡又縮回了黑暗之中。

  湯篤再抬眼時,已經和昨日的他永遠割裂了開來。在這修為定尊卑的修仙界,他就像一位真正的仙尊那樣凌駕於眾人之上。

  ·

  九仙派中的格局又有了小小的變化,從前那位「仙尊」住的仙殿從最清冷幽靜的地方變成了如今弟子們最嚮往最想擠破頭進去的場所。

  仙尊擁有了決定許多事情的權力,每日也有許多弟子服侍,仙殿之中也被各個長老和其他宗門送來的禮物塞得滿滿當當十分華麗。

  但湯篤唯一過問的事情就是要了一份九仙派中他那一屆弟子的花名冊,隨著記憶的逐漸恢復,在其中看見了許多熟悉親切的名字。但自從醒來之後,他便從沒見過這些人。

  一名仙修弟子正站在那裡,戰戰兢兢地看著這位仙尊翻看花名冊,臉上的神情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又皺眉頭。不知道過了過久,等到仙尊終於開口問時,那名弟子反而終於松下了這口氣。

  白皙修長的手指指著那花名冊上的一串人名,淡色紅唇微微啟合:「這些人,如今都在哪裡?」

  那名弟子一看,有謝子洙、韋大安、抱燈等人,算來都是他的師兄,不過他竟然也幾乎沒有見過這些人。

  等他跑去問了其他人才匆匆回來答覆仙尊:「韋師兄身體不好,一直在後山的藏書院中看書,無事幾乎不出來。謝師兄大前年被派去了東南沿海找東珠,去年剛要回來又被調去了西面尋一處礦脈。抱燈師兄一直在北方看守妖獸,不得□□。」

  說著說著,這弟子也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

  只見他們仙尊頓了一會兒,然後抬起纖長的睫羽,平靜地看著他:「讓他們回本派修煉。」

  仙尊的命令,況且只是弟子的調動,自然很快便得以執行。湯篤很快將腦海中那似曾相識但卻模模糊糊的面孔在現實中得以重新記憶。

  但唯有那個最重要的人,湯篤卻對要如何見到他一無所知。

  夜晚之時,所有人都不被允許留在仙殿之內。這是屬於湯篤一個人安靜下來重溯記憶的時間……一個人,和一隻傀儡。

  在那模糊的記憶中,湯篤大概想了起來這傀儡和那個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但他當初在魔界遇到這隻傀儡時就並不知道他們是可以被魔尊附上心意神所操控的,所以如今也同樣以為這只是更高階的傀儡玩具。

  那些找不到人傾訴的話,便通通被傾訴給這只不能說話的傀儡了。

  說是想起來了,但很多細節的記憶卻十分模糊,比如關於如何去到魔界,湯篤就完全想不起來。而九仙派中,自然沒有任何人知道如何去魔界。

  湯篤一邊焦心地等待自己記憶的恢復,一邊心中隱隱期待著魔尊會來找他,但每日早晨的醒來床前都是空空蕩蕩,他的心裡也變得空蕩蕩的。

  有時湯篤傍晚飲了酒,白皙的臉頰上眼尾緋紅,晃眼看那沉默地佇立在仙殿深處高大的披著黑色斗篷的傀儡就如同看到了一個人站在那裡一般,忍不住步伐凌亂地衝上前,然後被絆倒跌在傀儡的懷中。那冰冷的木製觸感瞬間讓他清醒過來,但即使是這樣,湯篤也總覺得這傀儡有靈一般,仿佛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正在從上而下地注視著他。但仔細看,傀儡依舊是那張僵硬冰冷的木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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