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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回頭,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回頭的。”

  “有什麼不能回頭的?依你這樣說,任何人都沒有一次改過的機會了?”

  “我是說……”

  “浪子回頭金不換是騙人的?”

  “不是……”

  “佛說的回頭是岸也是騙人的!”

  “你強辭奪理!”他被我搶白得差點失去理智。

  “我們一出生,就是一個胡同往死里走,誰也回不了頭,還有過去的時光,已經做過的事情都回不了頭,還有,還有我愛上你,我在乎你,也是回不了頭了,我沒辦法假裝不認識,不去關心你……”

  我第一次見他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而且氣勢如虹,一氣呵成。他真的被我氣得不輕,狠狠瞪我一眼後,倔頭倔腦的向辦公室外沖。

  “我答應你。”我心裡五味雜陳,見到他遠去的背影脫口而出,“我們春節就結婚。”他回頭望向我,一臉乍驚乍喜的表情。

  春節前二十六天夜,我終於做完了男朋友公司的帳。婚期已經敲定,我手腕上戴著他送給我的中國結繩,中指上戴著他送給我的訂婚戒子。

  我心中有一個打算,我已經了結了很多事,今天夜裡,我也要跟那擾人的腳步聲,做個了斷。

  平靜的走著,腳步聲卻在慢慢變得凌亂。

  我立定,“不管是什麼東西,滾出來!”伴著一聲喝,我回過頭去,窒息的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一個微笑著的,恍若鏡子裡的自己。她微笑著向我走過來,發出清晰的腳步聲,叩叩叩……

  我驚呆了,一動也不敢動。終於,她的身體,漸漸穿過我的身體,我手上的繩結叭的齊中間裂開,成了攤在地上的,一個大圓。

  年間,我看見我跟他結了婚。

  也許做什麼久了,都會積累出一些若有似無的概念。

  我觀察那個女人很久了,她幾乎夜夜晚歸,有時酒喝過了,就像一隻被風吹著的燭焰,左右搖晃。我輕輕的飄下樹梢,跟上了那女人腳步的節奏。

  她叫虹,是一個妓女。原來如此。

  我沒有想到我會再遇到他。他坐在我床邊,比我更侷促。

  “結婚多久了?”

  “還不到半年。”

  “哈,男人。”我說這話時,戲謔多過憤恨,“來吧。”我向床上一倒。

  “我覺得她好像不一樣了,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真的。可能我從前認識的不是她,是自己想像中的她。”

  “哪個她?”

  “我老婆。”我從他進門後,第一次認真的正視他,他顯得很頹廢,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困窘。

  “不用找什麼藉口了。這男人,生來是該有兩個女人的。一個紅豆糕,一個白米糕。如果吃了那個紅豆糕,就覺著那個白米糕像象牙白玉團,而紅豆糕就像是剛出生沒毛的粉耗子。如果吃了那個白米糕,就覺得那紅豆糕像是吸了千年血氣的口含玉,而白米糕就像陳年快爛掉的白菜幫子。”

  他有點反應不過來,“好像是……”

  “我說的。”我一句搶白。

  做完了,他還在我脖子間流連不去。

  “我好像認識你。”

  “再蹭要另加錢的啊!”

  “真覺得好像認識你。”我憤憤推開他的頭,順便轉過臉過,眨掉湧出來的淚意。

  他拿出一沓一百塊的,用手背掃開雜亂的梳妝檯,輕輕放下。突然被一個中國繩結吸引了目光。

  “這是哪來的?這是你哪兒搞來的,你說?”他問得焦急。

  在那一瞬間,我想對他說,我愛上你,我在乎你,我沒辦法假裝不認識,不去關心你。

  可我忍住了。

  半年前,這個男人教過我,好些事,是不能回頭,也回不了頭的。

  這半年間,我也體會到,好些事,是不能回頭,也回不了頭的。

  “我撿的,想要的話多出五十塊,你拿去。”

  ……

  (完)

  月球上的聲音

  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一搬進403室的時候,蘇曉琅就立即注意到了她。

  蘇曉琅是個畫家,審美情趣高雅,他一眼就注意到這個女人有一種憂鬱的美,那種美麗浸透著生活的無奈與淒憐,仿佛她被什麼事情長年困擾,累年積月形成了她這種奇異的氣質,這種氣質來源於對於本體美麗的厭倦與憂傷――這種美麗,是畫家筆下求之而不可得的素材,蘇曉琅不想錯過。

  事情就是這麼巧,他正苦思冥想怎麼樣才能夠與這個女人相互熟識的時候,卻在電梯裡遇到了她,當時電梯裡只有他和她兩個人,她穿著一件絳紫色 T恤,下身是石磨藍牛仔褲,打扮得乾脆利索,沒有任何多餘的蕾絲或是流蘇做為裝飾,這表明了她的審美情趣極高且生活品味的優雅。蘇曉琅很有禮貌的向她點了點頭,期待著對方的友好示意。

  不曾想,那個女人看到他和善的表情,居然厭惡的把臉轉到一邊,似乎連看他一眼都會帶來強烈的厭惡感。

  蘇曉琅討了個沒趣,悻悻的用手摸著鼻子,心裡報復性的猜測這個女人多半曾經受過傷,被男人傷害或是欺騙過。他這樣想也是有道理的,因為他本人是個美男子,身材高大面目英俊,很討女孩子們的歡心,遇到對他如此冷淡的女人,這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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