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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教練碰上這種事,選手們應該也會靜不下心來吧。」「其他的隊伍就會很高興了。」

  織田咬了一口火腿三明治,說道:「對了,我們的旅行準備得怎麼樣了?」「很完美啦。」

  話題一轉移到蜜月旅行上,靖子的眼睛便閃閃發光:「我想去的地方全部都確認過了。雖然會有點像行軍,不過我們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所以也沒辦法。」「是以歐胡島為中心吧?」

  「沒錯。我們要在火奴魯魯機場租車,請你努力開車吧。」「我比較擔心的是英文的問題。」

  「你在說甚麼呀,幾乎沒有日本人在夏威夷說英文的喔!」已經去過夏威夷好幾次的靖子開朗地呵呵大笑。

  午餐後,織田小睡了兩個小時。這段期間,靖子似乎在思考家具的配置。因為到了明天,她的行李終於要送過來這間兩房一廳的狹窄公寓了。

  起床之後,織田打了一通電話和那個大學的助教約時間。很幸運地,對方回答今天有空。

  「甚麼嘛,我還想說你難得可以幫我打掃耶。」

  留下生氣的靖子,織田開著自己的車子離開了公寓。

  丸山助教是個個子矮小、肌肉發達、看起來很像運動員的男人。一問之下,織田才知道他在學生時代是游泳選手,所以也就覺得這樣子沒甚麼好奇怪了。

  「他是來跟我討論訓練方法的,就只有中野先生一個人來。會約在晚上,是因為我白天很忙的關係。」助教的說法和高倉一致。

  「他大概是甚麼時候來這裡的呢?」

  「呃,大概是九點左右吧。」

  「離開這裡的時間呢?」

  「十二點左右。」

  「你們聊了很久呢。」

  「嗯,因為有很多事情要說。這和事故有關係嗎?」看來自己問得太深入了,丸山不快地皺起眉頭。

  「不,我只是問一下而已。對了,中野先生有沒有說他離開這裡之後,還要去甚麼地方嗎?」「沒有。他應該是直接回宿舍,如果太晚回去的話,隔天的練習會很吃力的。」「原來如此。」

  織田點點頭。東西化學田徑隊有專屬的宿舍,中野也和選手們一起在那裡生活。

  「中野先生看起來是不是在趕時間呢?」

  「沒錯,所以我還叫他開車的時候要小心。」

  丸山遺憾地搖搖頭。

  想不到自己接下來還要問甚麼的織田,只好環顧研究室內。桌上擺放著一些複雜的機器,還有計算機。

  「最近,運動似乎已經和科學脫不了關係了呢。」

  「到了世界級的程度,就要靠科學來一較高下了。」丸山的鼻孔微微張開,似乎對自己的工作感到驕傲。「光靠努力和耐力就能勝出的時代,老早就結束了。」「最近您都在研究些甚麼呢?哎呀,因為我只是個門外漢,不懂這種專門的領域……」「主要是研究長跑時肌肉的運動。就是根據跑步的方式和節奏,來調查肌肉會出現甚麼樣的變化。當然,變化是越少越好的。」「所以高倉先生那邊才會需要助教您的建言囉。」

  「我們算是互相幫忙啦。對我來說,一流選手的資料也是很寶貴的。」這麼說的時候,丸山還心情不錯地挺起胸膛,然而下一瞬間,陰霾就突然蒙上他的臉。然後,他彷佛覺得自己說太多似的改變了語氣。

  「還有甚麼事嗎?」

  那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平板語調。

  「沒甚麼事了,不好意思打擾您。」

  織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5

  家具行和電器行幾乎都在之前約好的時間準時抵達。一堆大男人來來去去的,讓原本就很小的房間顯得更狹窄了。

  「柜子放在這裡,啊,不是直的,是橫的。沒關係,我已經量過空間了。啊,電器行的先生,麻煩把那台舊冰箱帶走,然後,電磁爐放在這裡。」靖子彷佛工地的監工似的,利落地發號施令。織田本來幫忙,不過她卻說:

  「雅之你不要插手,我已經付了搬運的費用了,如果對方把家具弄傷,我還可以理直氣壯地請他們換新的給我們。」於是織田只好沉默地看著他們。

  「喔,真是忙碌呢。」

  玄關傳來了聲音,織田一看,才發現穿著運動衣和牛仔褲的古川站在那裡。

  「啊,你好。」

  「人手越多越好嘛。呃,這張椅子要搬到哪裡呢?」就在古川伸手要拿梳妝檯用的椅子時,織田和靖子同時喊道。

  「不要碰。」

  古川維持彎腰的姿勢靜止不動。

  「哎呀,就是說……交給家具行的人就好了。對了主任,有件事……」織田帶著古川離開房間。走到家具行的貨車旁邊,說明完事情的狀況之後,古川笑出聲來。

  「真是個能幹的老婆呢。哎呀,有人幫忙擦屁股也不錯啊。」「請別把我跟主任說成同一種人好不好……對了,昨天我去了那間大學一趟。」織田報告了自己和丸山的對話。古川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

  「是嗎?供述沒有矛盾點啊,而且他也沒有喝酒。」「是我們想太多了嗎?」

  「可能吧……不過,」古川用更嚴厲的聲音說,「其實,昨天好像有一通奇怪的電話打到警署里去。打電話去的人是那個自由撰稿人,好像叫三上吧?」「那傢伙說了甚麼?」

  「警官來詢問事故情況的時候,他曾經說自己聽到了輪胎的聲音,不過那好像是他聽錯了的樣子──他這麼說的。」「聽錯了?」

  織田立刻發出了驚訝的聲音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不知道。讓我介懷的是──他為甚麼會因為這種小事特地打電話來?一般人就算知道自己的供述出了錯,只要不是太重要的話,他們一定會當作沒這回事吧?」「也就是說,三上在隱瞞甚麼囉?」

  「我覺得是這樣。可是,那傢伙有必要隱瞞實情嗎?釀成事故的人是中野,他自己也承認了。」古川雙手抱胸,左右轉著脖子,關節發出了嘎啦嘎啦的聲音。

  「時機也太巧了,好像看穿我們在為輪胎痕跡抱疑似的。」「可以這麼說。」

  古川用力地點頭,然後好像突然想起甚麼似的抬起臉。「該不會……不,應該不可能吧。」「甚麼?」

  「中野和三上之間會不會有甚麼關係呢?中野也知道輪胎痕跡太輕這件事情,讓我們覺得很不可思議。所以他拜託三上做出車子沒有打滑得很嚴重的證詞,不過那已經是我們找三上問過話之後的事了。於是,三上才會慌張地打電話給警察,訂正自己的證詞。」「意思就是,三上是中野這方的幫手嗎?但是,是我們主動找三上問訊的喔。」「他可能是故意做出那些顯眼的舉動,好引起我們注意的。」「原來如此……可是,他為甚麼要幫忙作偽證呢?」交通事故的證人是其中一方的幫手,這種事情並不罕見。當然,這是當事人為了做出對自己有利的證詞。可是以這次的狀況來說,中野他們並不會得到甚麼好處。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古川苦著臉嘆了一口氣。

  家具和電器的搬運作業在下午時分結束。織田和古川回到房間,在氣氛截然不同的客廳里喝著靖子為他們倒的茶。

  「還真的全都塞進來了哩。」

  織田看著周圍的家具發出感嘆的聲音:「家具充滿了我的生活耶。」「那就趕快搬到大一點的地方住吧。」靖子直接地說道。

  「以現在的低廉薪水來看,實在是沒辦法哦。對吧,主任。」在這個奇怪的話題上被織田尋求認同,讓古川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努力一點的話,就會有辦法的。」

  靖子這麼說完之後,便打開了電視。那是和狹窄房間很不搭的大屏幕電視。新聞主播的臉大大地映照在上面。同時,三個人都驚呼出聲,因為現在剛好在報導那起事故。高倉的臉接著出現在屏幕上。

  「為大家帶來困擾,我真的深感抱歉。對於遺族,我也會拿出誠意,盡我最大的力量,看看能為他們做甚麼……」他帶著憂鬱的表情,對著一大群報導媒體這麼回答。

  「負責人還真是辛苦,在這種時候也得出來面對大眾。」「因為不能讓當事人出面啊。」

  織田這麼說的時候,電視畫面突然轉為田徑隊的練習光景。三名女子馬拉松選手的表情映照在屏幕上。

  「方便請教妳們一些問題嗎?」

  記者打算接近訪問,不過她們全都別開了臉說:

  「我們甚麼都不知道。」

  然後逃也似的離去。攝影機捕捉著山本和美、堀江順子、田代由利子的側臉。

  這一瞬間,織田倒抽了一口氣。他再次瞪大眼睛看,然而,畫面已經切換到下一則新聞了。

  「怎麼了?」

  「不,沒甚麼……」

  織田搖搖頭。至今從來沒有想到的疑惑開始在他的內心捲起漩渦。織田瞥了古川一眼,他好像也陷入了沉思。

  6

  自從那起事故發生後,已經過了三天。織田趕著製作後來發生的事故報告書,幾乎沒有一天不發生交通事故,所以他也沒有餘力在一起事故上花費心思。

  即便如此,織田在不用寫報告書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去思考:那起事故的真相究竟是甚麼。

  其實,他自己心裡有一個假設。這是他自己的推論,他也覺得真相搞不好就是這樣。不過這個推理並不完全,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證實的方法。

  「你的臉怎麼這麼陰沉啊。」坐在隔壁的古川對他說道。「還是你已經得到新婚痴呆症了?」「別開玩笑了,我可是忙到連痴呆的時間都沒有哩。」織田用原子筆的前端敲了敲報告書,然後他說:「我是在想中野文貴的意外。」「那個啊。」

  古川的臉也沉了下來。對於那起事故,古川應該也覺得疑點重重,不過光是處理接下來發生的事故就讓他忙不過來了,所以他好像也決定不要去想那件事。

  「根據我的調查,中野之前好像從來沒有違規過。已經超過十年了喔,這種模範生駕駛,會引發這次這樣的輕率事故嗎?」「沒有違規不代表就是模範生喔。」

  古川伸手拿起放在織田桌上的旅遊書,啪啦啪啦地翻著。「搞不好就是因為這樣,才會發生這種不小心的事故。」「這我可以理解……」

  「你想說甚麼?」

  織田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開口。

  「開車的人,會不會不是中野呢?」

  這番話果然讓古川的表情驟變。

  「這種不經大腦思考的話可不能亂說。把自己隨便的想法說出來,被媒體聽到的話,可是會造成騷動的。」「可是這麼一想,就會發現一切都符合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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