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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爸走得太急,我心裡難受,眼也給哭瞎了。你媽還好嗎?”

  “好啊,她聽說爸爸死得不明不白,就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打聽出個究竟。”

  老人深深嘆了口氣。對方這時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件東西,送到了老人的手中,“姑媽,你摸摸,這件東西你認得嗎?”老人把東西接過來,原來是一把奶頭形的鐵錘,錘把子卻歪歪扭扭。她順著錘體摸了一遍,十分驚奇地說,“這是你爸爸用過的榔頭,怎麼會跑到你的手裡去?”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女孩俯身在老太耳邊說了句話,躲進了衛生間。

  進來的人是孟船生,腳步匆忙地走到床前,看老人坐著,急忙問:“你怎麼起來了,剛才我在門口聽見你和誰說話啊?”老人面無表情地搖搖頭,船生把靠墊放在母親的背後,附在她耳朵上說:“你老了啥事也不要管,特別要管住自己的嘴,你兒子會好好孝順你的。晚上大船上搞雷射水秀,風大,你又不能看,我想送您回家去,車我已經準備好了,咱們馬上下船。”孟船生像有什麼急事,顯得心神不寧。

  “船生,今天是你訂婚的大喜日子,媽得陪陪你們,你不要攆我走,不能看,我還不會拿耳朵聽嘛。”

  老人執拗起來,任憑孟船生怎麼說都無動於衷,急得孟船生煩躁起來。就在這時,他腰間的手機響了,他極不耐煩地打開,原來是嚴鴿打來的。他急忙換了口氣,嚴鴿電話里說晚上要陪老母親一起看雷射水秀。船生推說母親身體不好,他準備送老太太回家。宋秀英在一邊大聲問,船生你跟誰打電話,是不是你鴿子姐,要我跟她說,我身體一點兒沒毛病!船生關了手機,正要向母親發作,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孟船生以為是服務員,便沒好氣地開門,正要訓斥,不料來人正是嚴鴿。

  原來,嚴鴿一直在門口打著電話,鬧得孟船生萬分尷尬,頓時語塞。只好喚來一個女服務員,同嚴鴿一道,扶母親坐上輪椅,從電梯登上了凡爾賽宮。

  一直躲在衛生間的梅雪此時心情萬分緊張,生怕孟船生和嚴鴿兩人突然進了衛生間,幸好老人有意識掩飾,隨著宋秀英一迭連聲的催促,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梅雪迅速從廁所踅出,趴在貓眼兒處窺視,只見門外有兩個保安逡巡著。梅雪定了定神,在光線昏暗的桌邊坐下,從上衣貼身的口袋裡,取出了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具顱骨的正反兩面照片。

  這正是在海灘鷹頭礁內那具腐屍的顱骨,經過重新修復,在腔體內用輕型金屬打了固定架,被重物砸得變形裂解的頭骨得到了復原。在修補中,梅雪發現了一處新的疑點:在顱骨遭受重物打擊前,後枕部有一處人為的鈍器傷,從骨折凹陷特徵看,作案工具是一種奶頭形榔頭,在創緣八點鐘的位置,有一處明顯的豁口。梅雪抽出腰間那柄昨天在鯨背崖洞窟中悄悄撿到的榔頭,再將錘面和顱骨創口的特徵相比對,豁口完全吻合,特別是歪歪扭扭的錘把兒,已經被老太太辨認無疑,這完全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死者正是自己的父親!

  那次和卓越到省廳送檢父親的顱骨,臨上車時,她多帶了一具準備好的顱骨。甩掉卓越,她把掉包的顱骨送到了悍馬車上。而照片上的這具顱骨,還鎖在只有她和方傑才能開啟的物證櫃裡。

  梅雪已經知道嚴鴿對自已產生了懷疑,大船的這次行動,她只能待在外圍,卓越又形影不離地監視著自己。利用卓越隨晉川鑽進鯨背崖山洞的機會,她才乘機混入了大船。

  梅雪現在把兩枝手槍的子彈都退出來,再一枚一枚地擦拭後壓入彈匣,最後把槍分別插入腰間和小腿部的槍套中,隨之做了個很深的呼吸。

  一切是非恩怨都要在今夜有一個了斷。

  傍晚時分,緋紅的晚霞與淺藍色的天幕,匯成奇異瑰麗的光彩。隨著大船的華燈綻放,人們魚貫登上甲板,競相觀看這從未見過的大型雷射水秀。宋秀英今晚顯得十分高興,她正饒有興致地側耳聽嚴鴿介紹著數百米外海上的雷射設施。

  嚴鴿此時心裡十分焦慮,因為孟船生剛才聲稱去請盛利婭來陪母親一同觀賞水秀,可多時沒有回來。她和乳母正前方的海面上,一座白色的羅馬拱形長廊矗立其間,雕刻精美的埃奧尼立柱上變幻閃爍著霓虹,三組間隔排列的蓮花形噴水裝置已在噴射傘狀的海水,使周圍的海面浮光爍銀,像星月在海上沉浮。嚴鴿表面平靜,內心卻波瀾洶湧,今夜的局面能否穩操勝券,全在大船上下各行動組能否按預定方案實施行動。她的任務,就是要牢牢地把孟船生鎖定在視線之內,餘下的事就由曲江河、晉川他們執行了。

  孟船生終於來了,卻形單影隻,沒有把未婚妻帶來。他告訴母親盛利婭身體不舒服,由他和嚴鴿一同陪同母親。從表面看,船生十分鎮靜,一邊讓身邊那個高個子女服務員送上瓜果點心,一邊和嚴鴿談笑風生,聊起小時候的軼事趣聞,引得母親不住開懷大笑。

  曲江河正帶著幾個防暴警察沖向大船的底層,他心急如焚。因為從盛利婭那朵玫瑰花傳遞的紙條獲悉:孟船生要外逃,可能以炸船相要挾。紙上標著梅花瓣形的炸藥埋設方式,還註明廠王玉華在大船被囚的位置。

  情況已萬分緊急,曲江河迅速將信息通過對講機告之嚴鴿,嚴鴿當機立斷,命曲江河這一組提前行動,曲江河帶領十多名防暴隊員突入大船內部,他不斷注意手腕處的跟蹤器,循著紅點閃爍的箭頭進入了大船深處。這裡已經不是客房,所有人員都在昨天的安檢時清理,因此顯得靜寂無聲,在他們轉向另一層通道時,突然看到幾個醫護模樣的人推著擔架車走過來。看著他們神色慌忙的樣子,曲江河伸手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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