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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只是燒傷。她全身都燒傷。

  復原期間,他們一直給她打止痛藥,她整天意識模糊。

  每次一看到盧卡斯,她就一直跟他說對不起。每個人都很關心她。彼得·貝爾寧也來過。有好多機電區來的信,一大疊,不過,機電區的人不准上來看她。她每天看到的都是像她爸爸一樣穿白衣服的人,有醫生,有護士。看到那些護士,她不由得想到媽媽。

  ※※※

  後來,他們不再幫她打止痛針。她很快就清醒過來了。

  茱麗葉覺得自己仿佛大夢初醒。幾個禮拜來,她昏昏沉沉,噩夢連連,不是夢見自己淹在水裡,就是夢見自己被火燒,或是被送到外面,或是夢見另外幾十個地堡。藥物解除了她的痛苦,可是卻令她昏昏沉沉。其實,只要能夠保持清醒,不管怎麼痛她都願意忍受。

  “嗨。”

  她轉頭一看,看到盧卡斯在旁邊。他是不是一直都守在她旁邊?他站起來的時候,毯子從他胸口掉到地上。他湊近她,握住她的手,滿臉笑容。

  “你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茱麗葉舔舔嘴唇。她嘴巴好干。

  “我在哪裡?”

  “三十三樓的醫護區。不要太激動。你需要什麼東西嗎?”

  她搖搖頭。發現自己還能動,還能說話,她心裡好激動。她試著想握緊他的手。

  “我好痛。”她虛弱無力地說。

  盧卡斯笑起來。聽到這句話,他似乎放心多了:“當然會痛。”

  她眨眨眼睛看著他:“三十三樓有醫護區?”他沒有回答。

  他點點頭,臉色忽然變得有點凝重:“很抱歉,不過,這已經是地堡醫療最完備的地方了。我們一定會治好你。好了,別想太多,好好休息吧。我去叫護士來。”

  他站起來,腿上一本厚厚的書掉到椅子上,埋在毯子和枕頭中間。

  “你吃得下嗎?”

  她點點頭,然後轉頭看著天花板上耀眼的燈光。她恢復清醒了,漸漸想起很多事,腦海中閃過一幕幕痛苦的回憶。

  ※※※

  接連好幾天,她一直在看那些信,邊看邊哭。盧卡斯一直坐在她旁邊,幫她整理那些信。信件如雪片般飛來,丟了滿地。他一直跟她說對不起,那模樣仿佛信這麼多都是他的錯。每一封信茱麗葉都看了好幾次,拼命想記清楚誰死了,誰還活著。她簡直不敢相信諾克斯也死了。印象中,那個人巨大強壯得像是鐵打的。想到他和馬克,她忍不住哭了。她好想見雪莉,可是他們不准雪莉上來看她。

  一到夜裡,她就會夢見很多死去的人,常常在半夜驚醒,滿臉淚痕,枕頭都哭濕了。盧卡斯總是摸摸她的額頭,叫她不要怕。

  ※※※

  彼得·貝爾寧常常來看她。茱麗葉一再謝謝他。多虧了貝爾寧,這一切都得感謝貝爾寧。是他做的決定。盧卡斯把那天在螺旋梯上的事都告訴了她。那天,貝爾寧押著他上樓,準備送他出去清洗鏡頭,半路上,貝爾寧聽到無線電里傳來她的聲音,赫然發現她還活著。

  於是,貝爾寧決定抗命,沒有關掉無線電。他決定繼續聽。接下來,他和盧卡斯開始討論這個問題。盧卡斯把背後的真相全部告訴他,因為已經沒什麼好怕的,反正也快要被送出去了。她越聽越困惑,因為盧卡斯提到什麼病毒,什麼傳染。接著盧卡斯又說,後來無線電里傳來消息,說機電區的人都已經投降了,可是白納德卻還是判了他們死刑,打算把他們全部送出去。

  於是,貝爾寧面臨抉擇。他應該要捍衛法律嗎,還是說他必須服從那個提拔他的人?他應該要伸張正義嗎,還是說他只需要執行白納德的命令?當傀儡似乎輕鬆多了,然而,彼得·貝爾寧是一個正直的人。

  那天在樓梯井,盧卡斯對貝爾寧說了一句話。他告訴他,命運讓他們面臨目前的處境,他們無力改變,不過,他們的所作所為卻足以改變未來,決定自己未來的命運。他們可以決定自己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盧卡斯告訴貝爾寧,白納德殺了一個人,而且他手上有證據。盧卡斯強調,他自己沒有犯罪。

  於是,貝爾寧告訴他,資訊區的警衛隊全部都在底下,此時此刻,上面只有一個人手上有槍。只有一個人代表法律。

  就是他。

  第82章

  【幾個星期後 第十八地堡】

  他們三個人坐在會議桌旁邊,茱麗葉拉拉手上的繃帶,蓋住露出來的傷疤。他們給她的工作服很寬鬆,不會壓痛她的傷口,可是她的襯衣卻緊貼著她的身體,全身一碰就痛。她坐在旋轉椅上,腳尖撐著地面,把椅子前後推來推去。她很不耐煩,滿腦子只想出去。但盧卡斯和貝爾寧似乎有事情想跟她討論。剛剛他們送她到大門口,外面就是樓梯井了,可是他們卻把她帶進會議室。他們說,這樣比較隱密。看他們那種表情,她有點緊張。

  一開始都沒有人說話。彼得為了化解那種尷尬的沉默,故意叫一個技術員去準備開水,可是後來,技術員端了一壺水進來,把每個人的杯子都倒滿,結果卻沒人伸手去拿來喝。盧卡斯和彼得互相使了個眼色,神情有點緊張。茱麗葉終於受不了了。

  “到底什麼事啊?”她問,“我可以走了嗎?我覺得你們好像故意在拖延,已經好幾天了。”她低頭看看手錶。她把手抬高,手錶才不會從繃帶上滑掉,而且她才看得清表面。她瞪了盧卡斯一眼。看到他那種煩惱的表情,她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你們到底還要拖延多久?我已經告訴底下的人,明天晚上就可以和他們碰面。”

  盧卡斯轉頭看看貝爾寧。

  “好了,老兄,有話快說。你們到底在煩什麼?醫生說我已經沒問題了,可以放心下樓,而且我已經告訴過你們,半路上如果有什麼問題,我會去找馬舒和漢克。你們再不讓我走,我時間又要延誤了。”

  “好吧。”盧卡斯嘆了口氣,那模樣仿佛他已經不指望貝爾寧先開口,“已經有好幾個禮拜了——”

  “看你們這樣,我倒覺得好像過了好幾個月。”她轉了一下手錶上的發條鈕,聽到一陣熟悉的嘀嗒聲。

  “是這樣的——”盧卡斯抬起手掩住嘴巴咳了一聲,清清喉嚨,“寄來給你的信,我們並沒有全部交給你。”他皺起眉頭看著她,一臉心虛。

  茱麗葉心頭一沉,立刻彎腰湊向前,等著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難道還有更多人死了嗎——

  “是好消息。”彼得趕緊說,“是寫來向你道賀的信。”

  盧卡斯瞪了他一眼。看他那種表情,茱麗葉就知道自己可能不會認為那是好消息。

  “呃……是有個消息。”盧卡斯隔著桌子看著她,兩手交疊擺在桌上,那姿勢跟她一模一樣。兩個人的手再往前伸個幾厘米,就可以握在一起了。在醫護區這幾個禮拜來,他總是握著她的手,兩個人早就習慣了。不過,你住院的時候,朋友關心你,也會自然而然地握住你的手,不是嗎?說不定那只是一種朋友的舉動。茱麗葉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這時候,她忽然聽到盧卡斯和貝爾寧提到什麼大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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