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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一陣劇烈的嗆咳,一串微弱但規律的心跳。

  顯然是因為多年的鍛鍊,秦淮的體質非同凡俗,從地獄邊緣兜轉掉頭,他雖虛弱,但上岸後,一路來倒是他在攙扶那蘭往回走。

  天色已暗下來,寂靜的小路上只有兩個身心疲憊的人踉蹌而行,如夢遊。

  那蘭很想沖秦淮怒吼,斥他不該太縱容自己的深情,用鮮活的生命悼念亡人。但想想自己應該寬容秦淮讓他有個喘息的機會,更沒有資格對摯情批判。

  原來死而同穴的舊事還可以有新注,寫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年代。

  讓她稍稍心安的,是秦淮經過短暫的生死輪迴,似乎重新愛上了這個世界,至少,堅定地和那蘭走回家。

  路邊一叢金絲菊,格外惹眼,大概是看到如此鮮活的生命,那蘭終於說了一路走來的第一句話:“司空晴也在為你擔心著。你答應我,再不做這樣的傻事。”

  秦淮停下腳,執著那蘭的手,端詳著她的面容,入定了般,良久不語。他的眼神,帶著那蘭見過糅雜最多衝突最多的情緒,愛憐、悔恨、傷感、喜悅、絕望、希望,最終都歸於一片迷惑。

  和一個緊緊的擁抱。

  秦淮緊擁著那蘭,有點令人窒息的緊,但那蘭絲毫沒有覺察到。在這一刻,她多日來的顛簸,體力和心理的拉練,一起向她反噬,劫後餘生的回味,讓她崩潰。

  她能在嚴峻的考驗下支撐,但和所有人一樣,會在愛人的懷中瓦解。

  無聲地哭,苦澀的吻。

  這一吻,能否永恆?

  一片茫然,原來自己終究還是個悲觀的人。

  那蘭哭得更凶了。

  那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幸虧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目睹那令人作嘔的一幕,他俊逸的面容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他的胸膛里,是久抑的火山,此刻,沸騰!

  第四十七章 最後一殺

  秦淮家的門還是虛掩著。兩個人牽著手走進來,沒有聽到屋裡有任何動靜。

  莫非,司空晴已經走了。

  司空晴沒有走,而是倒在地上,頭邊一小攤血跡。

  背後是個熟悉但陌生的聲音:“哈,苦命鴛鴦,卿卿我我,你們兩個摸摸弄弄得太久,我都快等不耐煩了。”

  那蘭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轉過身,面對的是鄧瀟的槍口。

  還有多少槍口要面對?

  即便拿著槍,鄧瀟還帶著那種瀟灑散淡的的神態,只不過,他深深的雙眼,帶著和往日全然不同的眼神。

  “小瀟,你知道方文東嗎?”那蘭的問話似乎不著邊際。她知道,鄧瀟此刻的狀態,和方文東昨日的殺機畢露不同。

  鄧瀟是真正的瘋狂。

  “你認為我瘋了,想叫我分神,讓你們苟延殘喘,對不對?方文東和我有什麼關係?”鄧瀟嘴角掛上微笑,平日裡,這微笑可以迷倒一灘少女,但此刻,說不出的詭異。

  “我是要還原真相給你。你當然知道方文東,對不對?是他殺害了亦慧,出於嫉妒,出於絕望,無法得到的那種絕望。”那蘭保持著輕柔的聲音,甚至向前走了一步,離鄧瀟更進一步,離槍口更進一步。她告誡自己,從現在開始,一定要將他做為一個病人對待。“和你相處這麼久,我知道,你本性隨和善良,現在只是一時氣憤衝動,其實你只要放下槍……”

  “方文東的事我當然聽說了!我這點神通還是有的!你要繼續玩弄我於股掌間?我對你如何?我給了你要的一切,以為你在完成了你的‘使命’後,最終會領悟,我對你的真心。可是你……你們……你們這些女子,你,鄺亦慧、寧雨欣,你們都一樣的忘恩負義!一樣的薄情!一樣中了這個混蛋的魔!”

  那蘭的心一緊,忽然間,她明白寧雨欣是如何進入了司空竹的拍賣會,鄧瀟這富二代公子哥的身份,受到邀請並不奇怪。我就是當初的寧雨欣,是鄺亦慧的替身,又都犯了和鄺亦慧同樣的錯誤,愛上了秦淮,所以只會有一個結局,一個和鄺亦慧、寧雨欣同樣的結局。那蘭幾乎就要脫口問出:“是不是你殺的寧雨欣!”

  不行,這樣會更激發他的戾氣。他是個病人,可能有偏執型的精神分裂,可惜自己和他相處時保持著距離,沒有和他傾心交談。她心頭冒出一絲悔意。

  那蘭緩緩說:“你對亦慧的一往情深,認識你的人都很感動,包括我。我是個平凡的女孩子,也不知多少次會想,如果有個人如此執著地愛我,我會用所有的一切來回報……”

  “但你和她們一樣,愛上了他!這就是你對我的回報?”鄧瀟咆哮著,那副灑脫閒散之氣似乎已被秋風吹得無影無蹤。

  “小瀟,你放下槍,我們好好談談。有些時候,你感覺到的東西,可能並不真實……”

  “你說我是瘋子,是精神病!”鄧瀟深深的眼窩裡是深深的殺氣,“你應該知道,另一個認為我是精神病的人,是什麼下場。”

  那蘭幾乎又要脫口而出:“原來是你殺的樊淵!但是,為什麼?”

  鄧瀟似乎知道那蘭心頭的疑問,說:“你瞧,一個人哪怕再好,再忠心耿耿,如果他總把你當個小孩,當個無能的紈絝子弟,玩弄於股掌之間,甚至千方百計破壞你的追求,甚至認為你是精神病,你的脾氣再好,能無動於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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