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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是雪月花的騙局。”

  好像結束了一件重大的工程似的,加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同時彷佛用盡了全部的精力,疲憊地弓著肩膀。

  在持續地燃燒著的蠟燭火焰當中,沙都子看著加賀的背脊。解開所有謎底之後,他臉上的表情竟然和劍道比賽輸掉時一樣。

  他為什麼會有敗北的感覺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雪越下越大了。三個年輕人步伐沉重地走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深刻的腳印。

  一群在耶誕夜裡狂歡作樂的學生從他們身旁經過。

  三個人並肩走向T大馬路,一直走到車站前才停住腳步,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加賀問藤堂。

  “唉!該怎麼辦好呢?”藤堂回答,“最好都不要再出現在你們面前了!”

  “到畢業還有三個月!”

  “只有三個月!”

  “是呀!”

  加賀也不明白畢業到底具有什麼意義。

  “到老師的家裡去吧?”

  藤堂以驚訝的表情看著加賀,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這是悲哀的笑容。

  “不去不行嗎?”

  “隨便你……”

  “我要一個人靜下來想一想。”

  加賀眯著眼睛,點點頭來代替首肯。

  “我想聽聽你為什麼要殺祥子。”

  “我也不知道!”藤堂邁開腳步,走向T大路。

  熱鬧的耶誕夜裡,道路兩旁的店依舊燈火通明,但是藤堂的背影看起來卻異常的陰暗。

  加賀將視線從藤堂的背後轉到若生身上。

  “若生,你有什麼打算呢?”

  “我……”

  若生雙手抱胸,早已沾得滿身是雪:“我也有很多事情必須好好想一想,至少眼前就有一個女人非得去接她不可。”

  “是華江嗎?……你們真的得仔細考慮一下!”

  “或許不會找出任何結論!”

  “沒有結論也無所謂!”

  若生揮揮手表示再見,就往前走去。

  藤堂已經消失在馬路上了。

  途中,若生停住腳步。

  “我要怎麼對沙都子說呢?”

  加賀稍微想了一下,然後說:“你告訴她一切都很好。”

  “這樣好嗎?”

  “不好嗎?”

  若生再度揮揮手,然後頭也不同地就走了。

  加賀看著兩個人走過的道路,雪繼續地下著,迅速地將兩個人的腳印掩沒了。

  5

  一個醉漢搖搖擺擺的走過車子旁邊之後,好像忘了什麼東西似的再度回頭,走到車門邊。他穿著寬寬大大的大衣,頭上戴頂毛線的滑雪帽;用力敲敲玻璃之後,車內的人將車窗搖了下來。

  “到底是誰贏了呢?”那個醉漢問,一陣強烈的酒臭味傳進車內。

  “什麼誰贏呢?”

  “‘紅白對抗賽’啊!應該是紅隊吧!”

  “對不起,不知道!”

  “那就算了!”醉漢說著就走開了,但是走了兩步之後又回過頭來,“你在寫些什麼?”他看著車內問。

  “寫信啊!”

  車內的人回答,他左手拿著信紙,右手拿著黑色原子筆。

  “寫給女人的嗎?”

  “大概是吧!”

  醉漢聽了好像很高興似的露出黃色牙齒笑著。

  “你在寫情書吧!要是我的話,不如拿它來做一隻紙飛機。”

  “為什麼?”

  “不為什麼啦!”醉漢一邊說著,一邊東倒西歪地走開。

  “這樣的夜裡除了喝酒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可以去抱個女人睡覺啊!”醉漢聽了放聲大笑。

  “可惜我們都沒有這樣的女人,所以只好喝喝酒、寫寫信了!”

  接著醉漢說了一聲“再見!”就離去了。

  車子停在郵筒的旁邊。

  方向盤結凍了似的冰冷。

  他關上了車窗之後,在車內燈下將信的內容重讀了一遍,信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冗長得令自己看了都覺得厭煩。

  “收到信時應該正好是新年的開始吧!如果是的話,在這裡順便向你恭賀新禧。

  加賀的推理實在太完美了,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看破這麼難解的騙局。

  那個推理雖然夠完美,但是還有一些心情上的部分需要補充。因為必須說清楚的地方還很多,所以我就將它一一用筆記下來。也許這封信會破壞新年的氣氛,請你多多包涵。

  就從最重要的一點開始敘述。

  ——祥子不是我殺的。

  很驚訝吧!加賀推理的一大支柱已經倒了。

  祥子不是我殺的,當然也不是我之外的任何人殺的。

  祥子是自殺的。

  聽我詳細地說明。

  那天晚上,我去她的房間。事實上她懷疑自己罹患了某種疾病,預定當天去醫院檢查,我去找她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問她診斷的結果。

  那一陣子,我從她可疑的態度上發現她的身體有些異常,當時她不准我在她身上碰一根指頭。在我堅持地追問下,她才哭著將實情告訴我,實在太令我驚訝了!

  我聽了之後久久不能說出一個字來,隔了許久之後才對她說:‘已經做了就沒有挽救的餘地,你最好儘快去醫院吧!’

  祥子驚訝地看著我的表情,她大概沒有想到我會原諒她所犯的過錯吧!

  但是她並沒有發現,不!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事實上我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去找她前我打了一通電話給她,時間是晚上十點,但是祥子並沒有來接電話,管理員愛理不理地說:應該回來了,但是叫了門卻沒反應。

  當時我並沒有感到奇怪,還是照預定計劃到她住的地方去,並且從窗戶爬了進去。進去的地方正好是儲藏室,平常是上著鎖的,但是從儲藏室的內側可以很輕易地就將門打開。我走出儲藏室,上了二樓,輕輕地敲敲祥子的房間。

  這時候我的心裡才產生不吉的預感,因為以前從來不會發生這種情形,我立刻拿出鑰匙開門進去,這把鑰匙是和形狀記憶合金同時打造的。

  發現祥子倒在地上時,我心中所受到的衝擊你應該是可以理解!親眼目睹心愛的女孩子自殺了,這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但是我並沒有叫出聲音來,因為我這時候的出現,只會招惹別人的懷疑。

  我先說明一下她當時的情形。

  我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了!

  因為一進房間之後,我就立刻跑到她的身旁,忘了將門鎖上。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再去鎖了。經過半秒鐘的思考之後,我決定關掉房間內的電燈(拿著手帕去按電燈的開關。在慌亂之中我仍然沒有忘記不可以留下任何指紋),然後躲到廚房裡去。祥子的身體當然還在原地不動。

  有人打開了門,但是看見裡面一片黑漆,立刻就開門離開了。雖然只有數秒鐘的時間,但是我當時卻覺得好像過了好幾個鐘頭。

  稍待一會兒之後,我就離開了那裡,當時我只想儘量將現場恢復成我來之前的模樣,於是我先打開電燈再離開。對我來說最幸運的是,房門是半自動鎖的,即使不用鑰匙也可以將它鎖上,而且隔壁房間的電視把音量開得極大。

  可是,有幸的就有不幸的。

  不幸的是我離開不久後波香就回來了,她也曾來敲過祥子的房間。在短短的時間內造訪祥子的兩個人,說出來的證言有如此大的差異,證明了在這其中一定有第三者侵入。

  我還是照著來時的路線離開,換句話說,就是進入儲藏室,從內側將門上了鎖,爬窗子逃走。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第二天,祥子的屍體就被發現了。

  聽到以自殺處置時,我心裡稍稍感到安心,但是當時我的情緒仍然非常紊亂。

  經沙都子提出有他殺的嫌疑之後,我每天睡覺都不得安穩,我認為應該早一點將實情說出來,但是卻始終無法說出口。

  波香主動來找我時,讓我嚇了一跳。

  如加賀的推測,她知道形狀記憶合金鎖這件事,所以很快的就聯想到我是兇手。我將事情的經過全部告訴她,她勸我去找警察,但是我不想這麼做;會破壞自己將來前途的事情,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做。波香說即使不告訴警察,也應該告訴朋友。但是,我還是拜託她別這麼做,因為我怕有人會跑去對警察說。波香雖然表示她不會說,但是我仍然無法信任她。而且,為了說明朋友是不值得信賴的,我舉出女子個人賽中三島亮子利用計謀擊敗波香的事。

  是的!我非常清楚波香會輸掉的理由,因為我目擊了運動飲料中加入藥物的全部經過。

  波香也知道自己被下毒了,但是聽到兇手的名字時,讓她深感震驚。

  波香的態度在這個時候突然大大地改變。

  她再度把我找出去,保證不會將祥子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但是要我幫忙她完成計劃。這個計劃就是加賀推理中的,讓若生或華江砷中毒,他們就無法上場參加比賽。

  聽完她的計劃之後,我並不否定這對我而言也是一個大好機會,我承認波香知道祥子的事情後,我就對她產生了殺意。尤其是利用波香這個計劃,我可以說是一個完全犯罪。

  如加賀所說,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波香表示願意賭一賭,萬一失敗的話也只好放棄了,我也願意賭賭看,如果失敗的話,再想其它的方法。

  我對這個賭注所抱持的執著信念,或許比波香還要強烈呢!

  關於騙局的內容和加賀的推測一樣,在此省略。

  但是,在騙局中所使用的花月紙牌和茶刷的處理方法,加賀沒有說明,我在此稍作補充。

  加賀或許已經發現了,這些小道具是藏在南澤老師家的熱水爐里。因為我事先就想到警察來時,可能會檢查每個人身上所攜帶的物品,因此先把它藏了起來。

  幾天以後,我想將它取回,於是打電話給老師,藉口要去拜訪她。但是老師卻叫我約其它的人,大家再聚會一次。沒有辦法,雖然可能會被其它的人發現,但是無論如何我一定得取回證物。

  可是,沒想到這回竟然輪到我去燒洗澡水,我不僅可以收回證物,甚至還可以當場將它燒成灰。

  寫到這裡時,我忍不住再一次仔細地回想當時的情景,或許那是老師替我安排的機會。老師可能早已發現爐子裡面的證物,知道我是兇手,我打電話過去之後,她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測,知道我拜訪的主要目的,是想收回證物,但是,讓我單獨一個人去拜訪又太危險了,因為刑警們仍然對這個事件抱持著極高的興致,萬一來盤問拜訪的目的,或者檢查從家裡所帶出去的東西,那就太麻煩,因此,想出了利用所有的人再集合一次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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