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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答應你,會補充一些你想要知道的事情,然而,通讀全文,卻發現沒有一處可以讓我贅筆繁文。不清楚你是否有意如此,但仔細考慮之下,有些事情,相較人生之重大,實在無足輕重。然我有承諾在先,不忍作失信之人,故連夜投筆,將自己心情故事略記一二,不負人,不負己。停筆以後,神清氣爽,感覺這一年前之事,與我再無瓜葛。好似清晨早起,已將夜間夢魘通通遺忘,只覺窗外鶯歌燕舞,一片春光!

  古詞幾句,今恍然大悟,共勉,共勉:

  遮不住的青山隱隱

  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何堪揮劍斷水浴酒消愁?

  張朝勝

  晚上,我約了杜曉月在一個咖啡館見面。

  她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翻看著我給她的文稿,淚水在眼眶裡晃了幾圈,卻始終沒有落下來。當她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果然按照我的計劃露出了笑容。

  我在最後一頁這麼寫道:

  這個版本是給親愛的杜曉月小姐的,除了她和我,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看到,這是我和她的空間,那麼就讓我對他所幾句話吧:

  時間過得那麼快,一年就在眨眼之間過去了,你的年齡又增加了一歲,笑容又嫵媚了一分,當然,我以前沒見過你,這只是我的想像而已。

  正如張朝勝所說,你是一個好女孩子,優秀的女警察,甚至以後會是一個稱職的妻子,慈愛的母親,這一切,不會因為張朝勝的在於不在而發生改變。

  擦亮一根火柴,多少人、多少事會在火光的明滅之間轉瞬即逝啊!一縷微弱的火光,應該用來照亮你前方的道路,而不是讓你頻頻回顧,你知道嗎?

  我從桌子底下拿出事先偷偷放好的一個蛋糕,點上一根蠟燭。

  “生日快樂!”

  “謝謝!”杜曉月的眼睛濕潤了,“你怎麼知道我過生日啊?”

  “我會打聽的嘛!”

  杜曉月幸福地吹滅蠟燭。但是,這時候,一件煞風景的事情發生了,一個服務員走過來,微笑著說:“對不起,我們這裡不可以自帶食品。”

  正文 十七 尾聲

  現在,這個故事已經到了尾聲,真正的尾聲了。然而,還有一些事情沒有交代,是我不願觸及的,但是,關於錢東的問題我不得不寫出來,否則,這個故事不會完整。而正當我考慮怎麼樣以一種適合的方式來交代錢東的“下場”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使這個問題迎刃而解。

  那天上午,孫淵打電話給我,說給你介紹個人。我問是誰,他說來了你就知道了。我趕到他的辦公室,沙發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體態偏胖,頭髮很少,但是卻很年輕,穿著一件鮮嫩的橙色短袖,讓人覺得氣色很好的樣子。我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沒錯,我想起來了,不是別人,正是錢東,我見過他的照片。變化好大啊,我在照片上見到的錢東又黑又肥,臉色發青,眉頭緊鎖,好像時刻都要進攻的一頭黑熊。而眼前的這個人,高談闊論之間眉角飛揚,臉上一塊塊白肉有規律的抖動,聲嘶力竭的好像一個珠寶商人。

  他身邊的女人是誰?不會是李雲吧,但為什麼和我想像中的那麼像呢?而且身材更加豐滿,頭髮更卷,更黃。不過年齡在眼角留下鮮明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比錢東要大上幾歲。

  孫淵笑著揚揚手中的一張紅色請帖:“向你隆重推出,錢東、李雲夫婦!”

  啊,果真是李雲。

  “他們今天是來送帖子的,這個月底辦喜事。”孫淵又說,“這個就是一直追著你那件事的那個記者,你應該知道的吧?”

  “對,他打電話給我,當時我在外地呢,沒能見上一面。”錢東笑吟吟的和我握手。

  我曾經在一個月前打過電話給錢東,道明來意後,錢東倒是沒有拒絕,不過他說他正在菲律賓,沒法和我見面。我告訴他在寫關於他的文章,他說你寫吧,不用徵求我的意見了,無所謂的。

  一年前這個時候的一個夜晚,張朝勝走出孫淵的辦公室,順手帶上了門,門鎖卡塔一聲響,在靜靜的樓道了來回的震盪著。就這一聲響,對於張朝勝來說,仿佛是宣告他離開公安機關的一聲送行禮炮;對於錢東來說,好像是終結他一聲漫漫求官路的句點;而對於門那一邊的孫淵來說,這意味著在他退休之前,兩個精英先他而去離開了公安隊伍,他的心中升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惆悵!

  黨委會研究的結果,作為處罰,錢東被記過處分,並調離原工作崗位,同時批准關於張朝勝的辭職申請。這些東西停留在會議記錄的階段,政治部還在準備具體落實的時候,消息已經傳到了錢東的耳朵里。錢東坐在辦公室里,靜靜地看著桌上的那盆文竹。突然,他俯身趴在桌上,深深地吐了口氣,一會,文竹的葉子跟著顫動起來。錢東笑了,他覺得自己其實就和這文竹一樣脆弱,別看傲然挺立,實際上經不起一絲風雨。他順了順公文包,撇下司機自己駕車來到市局。孫淵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裡面透出一絲光亮,錢東坦然地笑了笑,他知道,推開這一扇門,就是一個嶄新的天地。

  進門以後,錢東說:“孫局長,我辭職!”

  兩個人的辭職,使得黨委會研究的處分決定永遠的停留在了會議記錄的階段,那份會議記錄的封皮上印著鮮紅的戳子“保密六個月”,這意味著六個月之後,也許會有人知道,市局確實曾經作出這樣一個處分決定,並非傳言,當然,這只是也許有人會知道,並不代表一定知道,因為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到黨委會議的記錄,甚至這份記錄可能再也不會被別人看見,因為它很快就會進入檔案處的碎紙機,把一些人和一些事,一股腦兒的碎成一片片半個螺絲釘大小的紙屑,然後裝進一個麻袋,被帶到啟州郊外的某個焚化場,成為一股青煙,升騰到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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