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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然想盡辦法偷懶耍滑,提高效率,可還是覺得很有些吃不消。因為,自從他到了曾家家塾,他的作業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在學裡捎帶手就做了,每每都得帶回家做上半個時辰。雖然,這已經是家塾里排名第一的作業完成速度了,可一貫懶散的鐵錘,還是非常吃不消這種高強度、侵蝕了他大量玩樂時間的學習方式。

  姚采瀾見他愁眉苦臉心裡暗慡,覺得讓這鬼精的孩子吃點虧也不錯,只是十分不真誠的隨隨便便拋了根“胡蘿蔔”給他,“等你考上了秀才我便准你再選別的書館!”

  墩子身體好起來,便開始正式的潛心跟著蕭右學習醫術。蕭右很喜歡墩子,這種喜歡甚至超過了石頭和鐵錘。因為墩子這學生真是太聽話了,老師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尊師重教,一板一眼的,讓蕭右心裡很是受用。怎麼看都比他太過跳脫的大哥以及各種鬼主意層出不窮,專愛跟老師唱反調的二哥可愛的多!

  姚采瀾知他樂為人師,便好心建議他多收幾個弟子,也能多些收入不是麼?孰料這人眼睛一翻,不屑一故道,“你以為我的學生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收的麼?!”

  呃,好吧。這算是誇獎了,是吧。

  不過姚采瀾後來得知蕭右一直在寫遊記,而且已經積攢了不知多少的手稿。姚采瀾偷偷的央秦姑姑偷了幾張蕭右廢棄的書稿讀了讀,寫的很是好啊就連自知水平不咋樣的姚采瀾也覺得字字珠璣,出遊所到之處的諸多美景,描繪的栩栩如生。中間又穿插諸多鄉間趣聞、奇聞異事,均寫的妙-趣橫生,引人入勝。

  如果就這樣被埋沒了實在是太可惜了,這樣的好書應該有更多的人欣賞才對。她便順口跟鐵錘提了一句,“不知你師傅寫的那些東西有沒有人肯出版?”

  鐵錘聞弦歌知雅意,很快就想辦法找了很多的書局。不過,蕭右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大家都不肯做撇本買賣即使都覺得書寫的很有水準。

  姚采瀾只好狠了狠心,“我出錢!”於是,姚采瀾就又做了一回賠本的買賣。

  當然,這一切蕭右全然不知,而是收到極大鼓舞,繼續埋頭苦寫自家診鋪的買賣倒是愛答不理的,倒是讓小藥童墩子著急得不得了。有了這麼個二五眼的師傅,真是讓人不上火都難!

  至於那筆跟蕭家目前的家境相比算是不菲的稿費,則由秦姑姑的手入了小惠的手,替他們在皖州城郊買了幾十畝的上好的田地。反正小惠早晚都是自家的人,反正這些銀子白白放著也是會被莫名其妙-的就花掉了,總之,蕭右和秦姑姑都對小惠十分信任,當然,這裡邊不排除他們有偷懶抹滑的嫌疑。

  鐵錘看著她娘苦笑的臉幸災樂禍,“娘,您後悔了吧?我們老師一直這樣寫下去,會不會把我們家寫破產啊!”出版的費用確實不菲,想想就讓人很肉痛。

  姚采瀾咬著牙一拍桌子,“出就出,誰怕誰啊!我就不信他能把我們家給寫垮嘍!”

  在出版遊記這件事上,鐵錘出力最多。因為鐵錘是第一個讀者,而且還承擔著修改的重任。因為蕭右在書中往往直抒胸臆,免不了對朝政指手畫腳、針砭一二。這高高在上的皇權豈是你等小民可以隨便指摘的?!所以,為了全家人的生命安全考慮,鐵錘嚴把質量關,對書稿提出了不少修改建議。

  雖然蕭右很不樂意修改,但是,不修改你就根本連出版的機會都沒有。沒辦法,改吧。

  時光荏苒,姚采瀾在一片提心弔膽中又過了兩年。不過,怕著怕著,也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江清山,你自求多福吧。蕭樹又參加了一回府試,卻未考中。此時,小惠已經十羅了,再也等不得了。幸虧這時身處南方,婚嫁年齡上要比北地寬鬆上許多,女子十八歲還未嫁的雖然不普遍,但也為數不少,若是在雲陽縣的話,早就被人嚼舌頭嚼死了。這也是姚采瀾喜歡南方的原因之一。

  姚采瀾跟秦姑姑商定之後,因為蕭家勉強只能算小康之家,所以也就沒有大操大辦,走幾個基本的程序就行了。小惠是個會過日子的,當然也沒意見。雖然沒有她父親在場,也沒辦法了。小惠成親後,兩個人便返回了大名府。

  蕭樹還要繼續攻讀學業。

  姚采瀾給小惠的嫁妝除了數目很不算少的一些銀錢之外,還有一個錦繡莊。只不過,這個錦繡莊不是現成的,主要還得靠小惠自己去大名府去支零。反正有江老爺在,還有林靜軒提供所有無償的資金、技術以及人力、物力上的支援,倒也不用擔心。

  蕭樹成親後·希望能接著蕭右和秦姑姑一起去住,沒想到蕭右不同意。他覺得現在住在江南更加自由自在,風景又美,何必就跟兒子、媳婦去擠小院子呢。

  蕭樹憋得幾乎吐血。這人·怎麼寧肯喜歡江家的那幾個孩子,也不親近自己呢?不過,這些話,他一輩子也不會問出來,只會冷著臉不發一言,一聲不響的跟自己較勁。小惠只好兩邊來回跑,兩邊來回的勸·結果蕭右就是不答應。

  要知道,光看你的臉子也需要一定的承受力好不好?還不如跟鐵錘和墩子在一塊混著開心呢!你就是說破天來,我也不去!

  秦姑姑也沒辦法,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蕭樹帶了一肚子怨氣黑著臉回了大名府。

  到年底的時候,石頭回來過年,就跟姚采瀾商量,說要去京城去讀律學。律學?專門學大景律疏的麼?

  石頭詳細給姚采瀾解釋了一番,說是當今聖上勵精圖治·一心重整朝綱。除了大興科舉,為國家選拔人才之外,也很重視學校的建設·比如在京都就有若干中央官學。其中除了鼎鼎有名的太學之外,還另外設了律學、畫學、算學、醫學等專門性的學校。律學的學生由各府學薦舉,朝廷安排考試,若通過了則提供食宿,學制三年,專門學習律法知識,並且在通過最後考試之後安排到各地方去做官吏,當然大都是主簿、縣丞之類的低級官僚。這樣就能避過科舉,走上仕途。

  “你怎麼想起入仕來了?”姚采瀾奇道。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太快啊。

  “最近幾年我一直就有這個想法。最主要的原因是您不讓我從軍啊!”石頭忿忿不平道·心中的無限怨念瞬間爆發了。

  “好好好,打住打住!你願意走仕途你就去,我同意不行了麼!”姚采瀾連忙表示舉雙手贊成。只要你不去那勞什子戰場,你上天入地我都不管你!

  何況,依著石頭的性子和閱歷,走仕途還是很合適的。這孩子辦事能力很強·又有責任心,腦子也夠使,好好鍛鍊上幾年應該是能勝任的。

  進入律學的考試同樣十分嚴格,但是,競爭卻並不激烈。這畢竟不是科舉正途,人們大都對學律法的生員抱有偏見,認為考不上舉人的才去讀律學。京都子弟中很少有人去律學學習,他們心心念念的是太學,那才是光宗耀祖的地方,就連聖上,每年都親自去太學上課呢。而且律學出來的生員雖然可以補低級官吏的缺,但在升遷上會受到很大限制,想平步青雲幾乎是不可能的。而現在,內閣全部出自翰林,翰林全部出自進士,幾乎已經成了金科玉律了,上個律學有什麼用?!

  報考的人並不多,再加上江老爺在幕後的大力推動,石頭果然上了薦舉的名單。

  “在大名府還好說,到了京都那一關的考試,你不會原形畢露吧?”姚采瀾擔心的問。

  “娘啊,你以為府學的生員和教授都是瞎子麼?他們會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飯桶被推薦上去麼?真要被推回來還不是丟了大名府府學的臉?!你兒子我廩膳生員的名頭都是自己拼了小命考出來的啊!我現在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怎麼還拿老眼光看我?!”石頭不服氣的大

  果然,這回石頭果然沒扯謊。石頭帶著梁子,姚采瀾又派了幾個人護送著進了京。直到三月底,才有信傳了回來。考上了。

  好吧,這死孩子整天花樣真是太多了,臨去京城,還撒著歡的收購了一船的江南貨物,好像是通過他在府學認識的同窗搭上了一個什麼商會的線,跟著人家的船隊一起進了京城。這一回又能大賺一筆吧?

  姚采瀾沒吱聲,只等著他要是考不中,就讓他把賺來的銀子一分不剩的全都吐出來!理由都是現成的:光想著賺錢了,考試都考砸了,啥也別說了,銀子全都交出來吧!

  幸好沒用上。

  第一百三十二 尾聲

  姚采瀾正為兒子成功考取律學高興著呢,從楊千戶那裡卻忽然傳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西北吃了一個大敗仗!丟了好幾座要塞,死了好幾萬的人……

  姚采瀾也顧不上禮節了,匆忙的親自跑到曾家去探聽,曾大奶奶忙使人去打探,果然如此。

  姚采瀾一連好幾天晚上都睡不著覺,急得頭轟轟的疼,想想就掉眼淚。老天爺,你不會讓我就這樣悲摧了吧……

  江南多雨,從初夏開始,就淅淅瀝瀝的下,天總是陰的,一直持續了大半個多月。田裡的稻米積水太多,已經開始爛根了。運河的水漫出了堤壩,淹沒了不少的村莊。運河兩岸的不少百姓開始流離失所。

  以曾家為首的當地士紳和富戶很快就行動起來,開始捐出錢銀糧食,救濟災民。只可惜,面對成群結隊的災民,捐出的錢財物資還是太少了些,而官府的救濟款項還不知能不能發下來。

  姚采瀾強打精神,也積極的加入了進去。必須找點事做,精神才不至於崩潰。

  看著衣衫襤褸、面色黧黑的老老少少,姚采瀾徹底被鎮住了,暫時也顧不得去想江清山的安危,而是整日裡忙忙碌碌。

  江南地界對女子要求不那麼嚴苛,姚采瀾跟曾大奶奶一起,不時的出頭露面,或是搭建簡易帳篷,或是施粥,或是收集可穿的舊衣物,並沒有聽見有人說長道短,反而贏得很多人的認可和尊敬。

  自家田地也有一部分被淹了,姚采瀾直接交給了鐵錘去處理,要錢給錢,要糧給糧。鐵錘也顧不上去上學了,指揮著人搭建臨時居所,發放衣裳錢糧,倒也安排的井井有條·難得他沒犯他的懶病,臉繃繃著,一臉的嚴肅認真,讓姚采瀾很是欣慰。

  墩子小小的身子背著一個大大的藥箱·緊緊的跟隨著蕭右,在城裡進行義診,免費給災民看病,常常累得一回到家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睡

  江清山,你在哪呢兒?你看見了麼,你的兒子真的都長大了!如果你真的……我總算沒有辜負你的心意,這三個孩子·都長的非常好,非常好……

  老天爺這次並沒有十分發狠,雨勢小了,又淅淅瀝瀝的滴了幾天,終於放了晴,運河的水也跟著落了下去。老百姓的生活很快恢復了正常。

  此時,江清山的書信才終於輾轉傳了回來:平安,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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