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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琳琅滿目的賀禮有的來自平民百姓,只是一些普通雜貨用品,但禮輕情意重,閻羿交代分送給下人,但有一部分的禮物卻令人咋舌,或許是為巴結閻羿,朝中官員或地方商賈送的全是價值連城的財物。

  閻羿的處理方式是請田管家附上謝卡,連同賀禮一併送回,但有個禮物被攔截下來了。

  秦依依纖細的手臂略微吃力的環抱著一幅畫,一名小廝站在她身邊一臉無奈,顯然在猶豫著是否要替她拿那副重量不輕的畫。

  “你在幹什麼?”閻羿走到她身邊,雙手環胸的問。

  但她沒看他、心裡清楚向他要他不會給,她轉而看向親切和善的公公,“爹,就這個可以讓我私人珍藏嗎?我真的很喜歡。”

  閻東京走到她身邊,一看那幅圖畫,隨即笑了出來。事實上剛看到這幅畫時,他也有股衝動想留下來,但兒子直接將它分類到歸還的那一邊了。

  他頷首同意,“好,你留下。”

  “謝謝爹。”她一臉滿足的看著那小廝,“幫我拿著,跟我走。”

  閻羿皺眉看著父親,“爹不該任她予取予求。”

  “那孩子不貪心,這裡面有許多價值不菲的珠寶,但她只要了你的畫,什麼叫予取予求,你這話過重了。”他拍拍兒子的肩膀,“不要再用有偏見的眼光去看她,那對她不公平,羿兒。”

  他對她不公平?他的確是一開始就對她設防,一開始就否認了她,甚至篤定她是個愛慕虛榮的人,他是否太武斷了?

  看著父親指示田管家把禮品妥善處置,閻羿想了想,隨即往凌松閣走去,正好遇到要回前廳的小廝,“二夫人要你把畫搬到哪裡去?”

  “稟將軍,在書房。”

  “知道了。”他立即往書房走去。

  就在半開的花窗外,他一眼便見到她俏生生的站在那幅畫前。

  他靜靜的看著她的側臉,發現她眼睛含笑、嘴角上揚。

  秦依依的確是開心的,這幅畫很顯然是為了表彰功臣良將而請名師所繪,因為畫裡正是在戰場上指揮若定的閻羿,他那高居馬背上的英勇之姿畫得傳神,線條更是蒼勁有力,身後還有氣勢恢宏的大軍。

  她看得專心,因而沒注意到有人走進來。

  閻羿對這種表彰豐功偉業且充滿吹捧性質的畫一直沒有好感。戰爭是殘酷的,不管死的是敵方或自己人,都是生命,都是為了扞衛家園而犧牲,因此就算戰勝了也不足為喜。

  所以,把這樣一幅畫掛在他的書房裡,他覺得很礙眼。

  “把它移走。”

  冷峻的嗓音突然在身後響起,秦依依嚇了一跳,飛快回身,一見是他,馬上拒絕。“我不要。”

  “我說移走!”他再說一遍,俊臉一沉,眼神陰冷,大有山雨欲來的態勢。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惹惱了他,但她告訴自己,識時務者為俊傑。“好吧,那你等等。”

  由於這幅畫是以實木為框,雖然大小適中,可是她若自己抱著走,是絕對看不到路的,於是她將丹紅和丹紫找過來幫忙,三人六手一起搬到了他的寢房,接著又拿釘子錘子,敲敲打打的將畫掛上牆壁,忙了老半天兩個丫鬟才剛告退,進來的閻羿看了又是大動肝火。

  “給我移走!”

  她有些苦惱,凌松閣里就這兩個地方能放,難不成要她再移回書房?

  他的表情深沉,“你再移到書房,我就叫人將它劈成木柴燒了!”

  被他洞曉意圖,她小嘴微抿,“好,我放在我的位置總成了吧。”

  他蹙眉,她能有什麼位置?

  結果,他瞪大眼看著她氣喘吁吁的將那畫挪啊挪的放到她睡覺的桌椅上,他不可思議的道:“這算你的地方?”

  她也生氣了,怎麼她擺哪裡他都有意見?“不行嗎?打從嫁進來,我就只有這塊地方而已,我喜歡這幅畫,有那麼嚴重嗎?不然我背著它走行不行!”

  他抿緊唇,差點因為她孩子氣的話而笑了出來。

  “又不說話了?是啊!我跟你這個本尊不是沒話說,就是講沒幾句話就吵架,可你看——”她怒不可揭的用力拍打畫中那張俊俏的臉龐,“這畫中人多好,我可以打他、瞪他,更可以指著他叫罵,為什麼對我的努力視而不見,為什麼讓我連立足之地都沒有,還有好多好多的為什麼,我可以好好的宣洩。最重要的是,他不能不理我,也不能走開!”她氣到沒有理智,連珠炮似的將心裡的話全說了出來。

  他看著她泛紅的眼眶,這一席話無遺將她心中最深層的沮喪、愁悶、孤苦及無奈全吼了出來。

  看著晶瑩淚水在她眼中打轉,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殘忍。認真說來,他對她的確是太不公平了……

  痛快的吼出心中的不快後,秦依依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但還來不及後悔,他的手突然伸出,輕輕的拭去她的淚水,她眨了眨眼,簡直不敢相信。他、他為她拭淚?她該不會氣到產生幻覺吧?

  “咦?”她還產生幻聽了嗎?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走出房門,在此同時,閻東京走了進來。

  他將手上的一張請帖交給兒子,“這是杜太師差人送來的請帖,你看看。”

  閻羿接過,翻開一看,不意外宴會的名目便是上回杜文喜邀他參加的曲江宴,他將請帖轉交給父親。

  閻東京打開一看,“杜太師在長安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就算他的孩子不長進,你也得賣他個面子。”

  “我知道了,爹。”

  “我也可以去嗎?”她突然開口。

  “你去做什麼?”閻羿問得直接。

  “那個太師不好惹是嗎?我擔心你,我想跟著你。”她說得很認真。

  “我沒那麼脆弱,你照顧好自己才是真的!瘦巴巴的也不怕風一吹就跑。”丟下這句話,他轉身房門,表面如常,其實心裡有著深深的感動。那小傢伙也不看看自己只有幾兩重,竟然擔心他?

  “真是難相處。”她嘀咕,但一抬頭對上微笑的公公,她臉蛋驀地一紅,急急解釋,“爹,我沒別的意思——”

  “羿兒跟你說話的口氣變了,你沒發現嗎?”閻東京說完朝她點點頭,隨即走了出去。

  對耶……她呆呆的想著,一轉頭,看到仍卡在桌椅間的那副畫,想到他說可以放在書房,還為她拭淚,剛剛甚至叮嚀她照顧好自己,儘管是用沒好氣的口吻,但她仍聽得出他的關心。

  她雙手撫著臉頰,笑逐顏開的暗暗欣喜,接著眼眶一熱,她突然又淚流不止。

  這一夜,她就這麼又哭又笑的等著他回房,想跟他說說話,可是等了一整晚他還是沒回房,一直等到天快亮,她才被瞌睡蟲打敗。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清晨的空氣帶了點濕氣,添了絲涼意。

  閻羿走進靜謐的院落,從花窗外看到一如往常趴睡在桌上的纖細身影。

  他放慢腳步,輕聲開門入房。

  凝睇著她因熟睡而微張的櫻唇,泛紅的兩頰,他搖頭一笑。她的確是個認份的人,這麼久了,他以為她會偷偷的摸上他的床,可是她卻一次也沒有……

  他俯身,將她連被子一起抱起來走到床邊,再輕輕的將她放到床上,為她拉好被子後,就見她很自然的調整好姿勢,抱著被子發出滿足的喟嘆。

  他忍不住揚起嘴角一笑,只是笑容又隨即一斂。他感覺得到這個女人對他造成的影響與日俱增,但是他這種一遇戰火就要征戰沙場的男人可以動心嗎?

  他凝重的再看她甜美的睡顏一眼,即轉身離開。

  秦依依這一睡,直到晌午才醒來,她詫異的發現自己是睡在床上的。肯定是有人抱她上床,而那個人也不用問,一定是閻羿!

  她急著找他,但兩個丫鬟告訴她他一早就出門了,她找上田管事詢問,“將軍人呢?他昨晚有回房吧?”

  “應該是今天早上回房的,昨夜雲緞坊里闖進偷兒,我陪將軍過去處理,一直快到卯時才回來,將軍梳洗一下,換了衣服就出去了,說要再去雲緞坊一趟,晌午過後使會直接去曲江畔的紫雲樓。”

  曲江?那不是楊燕……

  圓亮的眼睛骨碌碌的一轉,“我知道了,田管事,謝謝你。”

  來去匆匆的快步回房後,連忙請丹紅和丹紫替她好好梳妝打扮一番。

  在兩人的巧手下,她穿上一襲金縷刺繡裙裾,看來優雅又不失貴氣,蛾眉淡掃,貌若天仙,嬌美迷人,她這才滿意的要兩人陪她出門。

  曲江位於長安城東南,河畔有格式茶樓酒肆,是許多新科進士舉辦慶祝宴席的首選,這會秦依依便和兩名丫鬟乘坐馬車,前往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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