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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六年級,張鈺把趙恆寵得像個小王子。
張鈺原本以為,王子的生活就該衣食無憂、心想事成,沒想到也會有涕淚橫流的時候。那是一個雷電交加的晚上,張鈺在自己家,已經入睡,突然被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驚醒。開車的正是趙磊。趙磊帶著趙恆來到張鈺家,把趙恆託付給張鈺後,什麼也沒說就急匆匆離開。進屋之後才發現,趙恆滿臉淚痕,還輕輕地抽噎著。
大家知趣地什麼都沒問。張鈺爸給小傢伙拿了拖鞋,用毛巾幫他擦乾臉頰和頭髮,張鈺媽從衣櫃裡找了一床新被子一個新枕頭放在張鈺屋裡,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凌晨。躺在床上的趙恆毫無睡意,眼神哀傷,似是還沒哭夠,張鈺伸手摟住了趙恆,可憐的孩子窩在朋友頸窩處,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接也接不住,停也停不下,把張鈺的衣服領子全都浸濕了。
張鈺不知道趙恆家發生了什麼,只能這樣抱著好朋友,待他哭夠了,沉沉睡去。
若論物質條件,趙恆的確是個小王子,若說家庭幸福,趙恆恐怕還不如張鈺。張鈺爸媽雖窮,但原配夫妻不離不棄,同甘苦共患難這麼多年,幾乎沒怎麼紅過臉。趙恆爸媽就不同了。趙恆媽媽是他爸爸的第二任老婆,比他爸爸整整小了十歲。趙磊是他爸爸原配夫人生的,生完就一命嗚呼,趙恆媽媽進趙家的時候,趙磊還小,幸而後媽繼子相處和諧,趙磊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關愛有加。趙恆小時候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爸媽為了不讓他輸在起跑線上,從胎教到幼教、從家教到學校,無一不挑最好的。那時,趙恆爸媽倆人的感情還非常好。
後來,趙恆爸爸的會議越來越多,趙恆媽媽的生意越做越大,倆人都不回家,感情自然也就淡了,再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倆人開始無休止的爭吵,爸爸不再搭理趙恆,媽媽看他的眼神也愈發冰冷,偶爾會在吵完架的時候抱著他哭,哭著哭著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狠狠把他推開。
他的生活開始由哥哥照顧。趙恆很羨慕哥哥,已經長大成人,有了自己心儀的工作,在爸媽吵架的時候,還能有個單位可以躲,自己卻必須呆在臥室,忍受著連門板都擱不住的污言穢語。
自從認識張鈺以後,趙恆比以前稍微開朗一些,父母也好一陣子沒有回家,他倒樂得自在。然而今天,平靜的日子又被打破,他聽到爸爸說離婚,媽媽哭嚎,媽媽說離婚,爸爸說要等過了關鍵期,他被繞暈了,到底是誰要離,誰不要離啊?趙磊在樓下怎麼勸也勸不住,索性上樓,來到趙恆的房間,他沒想到,即便關上門,外面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晰,趙磊忍無可忍,帶著趙恆衝出家門。
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便是這個道理。
第2章 前因2
6、
小學兩年很快過去,張鈺和趙恆一同進入垚關市一中。
分班通知下來的那天,張鈺和趙恆一起去了新學校,張鈺被分到了一班,趙恆五班。沒能跟張鈺一個班讓趙恆很鬱悶,回家後他求哥哥去找老師,把他調到一班。趙磊想,弟弟社交能力太差,應該在集體生活中多鍛鍊鍛鍊,總不能一輩子依附著張鈺過日子,況且那個張鈺只顧自己學習,也不像是有心拉扯趙恆的樣子,於是,趙磊一狠心,拒絕了弟弟的請求。
初中不同於小學,初中開始追求升學率,成績是唯一衡量標準。張鈺的小升初成績名列全市第三,第一名出國了,第二名在二中,當初不可一世的梁建翱以五分之差排在第六。於是張鈺就成了一中初一新生的狀元,和梁建翱一起,被分在重點班。而趙恆所在的五班則是關係戶班,平均成績不咋地,師資力量卻不遜一班。
開學那天,學校要求家長和孩子一起到校,開一次交流會。大家到的都很早,孩子們坐在座位上東張西望尋找自己認識的人,家長們則三五成群相互介紹、討論教育心得。一班有不少孩子都是二小升上來的,跟張鈺都是臉熟,但沒打過招呼,也就無從聊起,正當張鈺百無聊賴之時,忽聽得一撮家長的對話里蹦出他的名字,張鈺抬起頭,正好迎上他們投過來的目光。張鈺呼吸一滯,冰涼的手微微顫抖,就是這樣的情景,在他剛轉到二小時屢見不鮮,同學們竊竊私語,間或看他一眼,捂著嘴笑得更歡,他們也許在說他丑,也許在說他土,也許什麼原因也沒有,就是覺得他好笑……
“您好,您是張鈺的家長嗎?”正在張鈺不知所措時,那一撮家長來到他父親身邊。
“是是是!”張鈺爸連忙起身,握手。
“老哥好福氣啊,兒子成績這麼好。全市第三名,了不起啊!”陌生家長們說。
張鈺爸笑得合不攏嘴,他拉扯著還愣怔著的張鈺:“快,問叔叔阿姨好!”
陌生家長們態度又客氣又和藹,囑咐他再接再厲,也拜託他多幫助幫助自己家的孩子,還說能做同學是緣分,以後會是一輩子的朋友。朋友……之前,這個詞在張鈺的腦子裡幾乎等同於趙恆,之後,也許會變得更加寬泛。
交流會很短,班主任介紹了新班級的情況,留了聯繫方式,告訴各位家長,教育不能只靠老師,家長的配合也至關重要。最後,還將張鈺,這位狀元,在小學裡一學期趕超年級第一的傳奇事跡說出來鼓勵大家,講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會後,家長們一窩蜂湧向老師,在老師那混個臉熟是其一,其二,都想讓自己孩子成為張鈺的同桌。張鈺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搶手,跟老爸站在一旁呵呵呵傻樂個沒完。老師不厭其煩,最終決定按成績排座位,誰的面子也不賣。於是,何喬成了張鈺的新同桌。
何喬,小升初考試全市第五,一班第二,學習好、長相好、家境好,堪比梁建翱的“三好”學生,後來,從初中到大學,一直被奉為校花,始終光彩奪目。
那時候,初一的孩子還不懂什麼是戀愛,張鈺只覺得何喬好看,看到何喬就高興,一想到去了教室就能看到何喬,心情就不自覺雀躍起來,邁向學校的步伐也更輕快。每天放學,張鈺拉著趙恆沒完沒了說關於何喬的事,她今天跟他說了什麼、他們一起做了什麼、她最好的朋友是誰、她最喜歡顏色是什麼……趙恆不認識何喬,見過幾次面卻也印象不深,很難跟張鈺有共同語言,只能一邊聽著一邊微笑,像個不合格的捧哏演員,“嗯、啊、是嗎”地應和著。時間久了,張鈺也沒趣兒,可又實在忍不住想要傾訴的欲望,於是,兩個人的回家之路,多了第三個,孫世曉。
孫世曉坐在張鈺身後,張鈺時不時回頭找孫世曉說話,兩人漸漸熟悉,後來才知道,孫世曉跟何喬是小學同學,倆人還住一個院子。孫世曉顯然比趙恆健談得多,他和張鈺從上學到放學,總有說不完的話。趙恆陪在一邊,連“嗯、啊、是嗎”都省了。
張鈺和孫世曉聊何喬,從來不分場合、不控制音量,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張鈺暗戀何喬。初二上學期,在暗戀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時,高他們一級的鄭佳明找到了張鈺。他說自己是何喬的表哥,讓他少打自己妹妹的主意。雖說是警告,但鄭哥哥說得很有禮貌,他知道張鈺,學習好,不是混混,除了心裡想想,估計也干不出什麼出格的事。
張鈺原本以為,王子的生活就該衣食無憂、心想事成,沒想到也會有涕淚橫流的時候。那是一個雷電交加的晚上,張鈺在自己家,已經入睡,突然被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驚醒。開車的正是趙磊。趙磊帶著趙恆來到張鈺家,把趙恆託付給張鈺後,什麼也沒說就急匆匆離開。進屋之後才發現,趙恆滿臉淚痕,還輕輕地抽噎著。
大家知趣地什麼都沒問。張鈺爸給小傢伙拿了拖鞋,用毛巾幫他擦乾臉頰和頭髮,張鈺媽從衣櫃裡找了一床新被子一個新枕頭放在張鈺屋裡,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凌晨。躺在床上的趙恆毫無睡意,眼神哀傷,似是還沒哭夠,張鈺伸手摟住了趙恆,可憐的孩子窩在朋友頸窩處,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接也接不住,停也停不下,把張鈺的衣服領子全都浸濕了。
張鈺不知道趙恆家發生了什麼,只能這樣抱著好朋友,待他哭夠了,沉沉睡去。
若論物質條件,趙恆的確是個小王子,若說家庭幸福,趙恆恐怕還不如張鈺。張鈺爸媽雖窮,但原配夫妻不離不棄,同甘苦共患難這麼多年,幾乎沒怎麼紅過臉。趙恆爸媽就不同了。趙恆媽媽是他爸爸的第二任老婆,比他爸爸整整小了十歲。趙磊是他爸爸原配夫人生的,生完就一命嗚呼,趙恆媽媽進趙家的時候,趙磊還小,幸而後媽繼子相處和諧,趙磊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關愛有加。趙恆小時候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爸媽為了不讓他輸在起跑線上,從胎教到幼教、從家教到學校,無一不挑最好的。那時,趙恆爸媽倆人的感情還非常好。
後來,趙恆爸爸的會議越來越多,趙恆媽媽的生意越做越大,倆人都不回家,感情自然也就淡了,再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倆人開始無休止的爭吵,爸爸不再搭理趙恆,媽媽看他的眼神也愈發冰冷,偶爾會在吵完架的時候抱著他哭,哭著哭著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狠狠把他推開。
他的生活開始由哥哥照顧。趙恆很羨慕哥哥,已經長大成人,有了自己心儀的工作,在爸媽吵架的時候,還能有個單位可以躲,自己卻必須呆在臥室,忍受著連門板都擱不住的污言穢語。
自從認識張鈺以後,趙恆比以前稍微開朗一些,父母也好一陣子沒有回家,他倒樂得自在。然而今天,平靜的日子又被打破,他聽到爸爸說離婚,媽媽哭嚎,媽媽說離婚,爸爸說要等過了關鍵期,他被繞暈了,到底是誰要離,誰不要離啊?趙磊在樓下怎麼勸也勸不住,索性上樓,來到趙恆的房間,他沒想到,即便關上門,外面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晰,趙磊忍無可忍,帶著趙恆衝出家門。
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便是這個道理。
第2章 前因2
6、
小學兩年很快過去,張鈺和趙恆一同進入垚關市一中。
分班通知下來的那天,張鈺和趙恆一起去了新學校,張鈺被分到了一班,趙恆五班。沒能跟張鈺一個班讓趙恆很鬱悶,回家後他求哥哥去找老師,把他調到一班。趙磊想,弟弟社交能力太差,應該在集體生活中多鍛鍊鍛鍊,總不能一輩子依附著張鈺過日子,況且那個張鈺只顧自己學習,也不像是有心拉扯趙恆的樣子,於是,趙磊一狠心,拒絕了弟弟的請求。
初中不同於小學,初中開始追求升學率,成績是唯一衡量標準。張鈺的小升初成績名列全市第三,第一名出國了,第二名在二中,當初不可一世的梁建翱以五分之差排在第六。於是張鈺就成了一中初一新生的狀元,和梁建翱一起,被分在重點班。而趙恆所在的五班則是關係戶班,平均成績不咋地,師資力量卻不遜一班。
開學那天,學校要求家長和孩子一起到校,開一次交流會。大家到的都很早,孩子們坐在座位上東張西望尋找自己認識的人,家長們則三五成群相互介紹、討論教育心得。一班有不少孩子都是二小升上來的,跟張鈺都是臉熟,但沒打過招呼,也就無從聊起,正當張鈺百無聊賴之時,忽聽得一撮家長的對話里蹦出他的名字,張鈺抬起頭,正好迎上他們投過來的目光。張鈺呼吸一滯,冰涼的手微微顫抖,就是這樣的情景,在他剛轉到二小時屢見不鮮,同學們竊竊私語,間或看他一眼,捂著嘴笑得更歡,他們也許在說他丑,也許在說他土,也許什麼原因也沒有,就是覺得他好笑……
“您好,您是張鈺的家長嗎?”正在張鈺不知所措時,那一撮家長來到他父親身邊。
“是是是!”張鈺爸連忙起身,握手。
“老哥好福氣啊,兒子成績這麼好。全市第三名,了不起啊!”陌生家長們說。
張鈺爸笑得合不攏嘴,他拉扯著還愣怔著的張鈺:“快,問叔叔阿姨好!”
陌生家長們態度又客氣又和藹,囑咐他再接再厲,也拜託他多幫助幫助自己家的孩子,還說能做同學是緣分,以後會是一輩子的朋友。朋友……之前,這個詞在張鈺的腦子裡幾乎等同於趙恆,之後,也許會變得更加寬泛。
交流會很短,班主任介紹了新班級的情況,留了聯繫方式,告訴各位家長,教育不能只靠老師,家長的配合也至關重要。最後,還將張鈺,這位狀元,在小學裡一學期趕超年級第一的傳奇事跡說出來鼓勵大家,講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會後,家長們一窩蜂湧向老師,在老師那混個臉熟是其一,其二,都想讓自己孩子成為張鈺的同桌。張鈺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搶手,跟老爸站在一旁呵呵呵傻樂個沒完。老師不厭其煩,最終決定按成績排座位,誰的面子也不賣。於是,何喬成了張鈺的新同桌。
何喬,小升初考試全市第五,一班第二,學習好、長相好、家境好,堪比梁建翱的“三好”學生,後來,從初中到大學,一直被奉為校花,始終光彩奪目。
那時候,初一的孩子還不懂什麼是戀愛,張鈺只覺得何喬好看,看到何喬就高興,一想到去了教室就能看到何喬,心情就不自覺雀躍起來,邁向學校的步伐也更輕快。每天放學,張鈺拉著趙恆沒完沒了說關於何喬的事,她今天跟他說了什麼、他們一起做了什麼、她最好的朋友是誰、她最喜歡顏色是什麼……趙恆不認識何喬,見過幾次面卻也印象不深,很難跟張鈺有共同語言,只能一邊聽著一邊微笑,像個不合格的捧哏演員,“嗯、啊、是嗎”地應和著。時間久了,張鈺也沒趣兒,可又實在忍不住想要傾訴的欲望,於是,兩個人的回家之路,多了第三個,孫世曉。
孫世曉坐在張鈺身後,張鈺時不時回頭找孫世曉說話,兩人漸漸熟悉,後來才知道,孫世曉跟何喬是小學同學,倆人還住一個院子。孫世曉顯然比趙恆健談得多,他和張鈺從上學到放學,總有說不完的話。趙恆陪在一邊,連“嗯、啊、是嗎”都省了。
張鈺和孫世曉聊何喬,從來不分場合、不控制音量,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張鈺暗戀何喬。初二上學期,在暗戀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時,高他們一級的鄭佳明找到了張鈺。他說自己是何喬的表哥,讓他少打自己妹妹的主意。雖說是警告,但鄭哥哥說得很有禮貌,他知道張鈺,學習好,不是混混,除了心裡想想,估計也干不出什麼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