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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可能會等,我不想,等著你們的死訊。

  官爺伸手招呼過來一群,個個上去招呼他一腳,直至嘴中血腥濃重,見他死了般不動,為首之人頗為沒意思,隨意揮手喊人,“給他扔牢里,別擱這礙眼。”

  隨後,他經歷了人生中最為灰暗的半月,日夜處於一片漆黑荒蕪之中,無聲,無人,無事,無念。

  瞭然大師講說,任何事物都是生生不息,不生,不死,不增,不減,不淨,不垢,你要是想不死,首先要不生,要想不痛苦,首先不要快樂,要想不髒,你首先不要乾淨,你乾淨了就一定會髒,這種境界,是般若智慧的人,達到涅槃時的精神狀態,身處各地,皆如置萬古的沉靜當中,一切都不再生滅,這便,產生了,永恆。

  他再次用雙腳站於這片土地的時候,原本林立的街道已然是一片廢墟,什麼都沒有,方圓百里,連顆樹木都不剩,跪地嗚咽的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剃髮成僧,皈依佛門,他心如止水,空空無望。

  時光,時光,你慢慢走,讓我來追憶追,我的小姑娘還在,還在呢。

  土炕上的僧人眼流熱淚,久久不能平復,難以自已。

  嚴冬臘月,天兒黑的早,又大雪傾盆,家家都不舍用燭火,早早的就閉門睡覺,沒瞧見村頭駛過一架馬車,無聲停在那老頭家門口,有人輕聲進入,聽見規律的腳步聲,溫淮抬頭看向來人,剛才老頭說饞酒,去燒點糟糠,不可能這麼快就回,詫異道,“怎麼是你?”

  來者脫去氅,仍舊一身緋紅交領長袍,手拿摺扇,輕敲右肩,一側太監連忙哈腰在炕上鋪好虎皮氈毯,這才讓主子爺劈腿坐下,“匆忙著急的下山干甚?”

  溫淮目光含凶,“你來晚了。”

  雖不明,他到底要幹嘛,但事關林皎,就必須弄個明白,三番五次阻撓干擾,為何?

  緋衣男子哈哈大笑,轉而苦澀,“那又如何,你的小姑娘已經投入別人的懷抱,而且,身懷有孕。”

  毫不吝嗇的插入他心臟一刀,不是就惦記你的小姑娘嗎,我讓你後半生也好好的惦記。

  溫淮早已料到,不提她一個弱女子如何在這世道生存,就說她那嬌氣,也不能容許她再恣意妄為,平緩片刻,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她還活著,且富足喜樂。

  “你我好友多年,不想你如此居心叵測…”

  不待他說完,對面男子唰的合攏摺扇,摔在桌上,赫然而怒,“你才是衣冠梟獍,父母大仇不得報,你卻安心修佛得道,你得的那是什麼道?六親不認之道,忘恩負義之道。”

  一頓鮮衣怒罵後,仍舊不解氣,這種呆子,說什麼都是白費,如今之際,必須得引鄭國公回京,林皎,就是個,很好的由頭。

  “你既已得知,我也就不再攔你,如今的林皎可不再是你的小姑娘,人家是丹陽郡主,你,有什麼臉面站到人家跟前,禿頭和尚嗎?”

  “藺正石。”溫淮頭次對他動氣,數年之後相見,與以往的那個熱心同窗已經天差地別。

  還真是痴情種子,這般情境,還只顧情情愛愛,眼底精光閃出,“好了,我終歸是為你好,你想怎麼做,我幫你。”

  “你先與說說當年,到底怎麼回事?你的仇人,到底是誰?”

  溫淮是真不知,他常年四處遊走,道場學習,回京時間少之又少,和他相見亦是偶然,故是震驚親近,但始終覺得他變化太多,周身環著戾氣,難以消散,故而,每次見面都要勸說幾句,頻頻惹得他不快。

  男子似不願提起,一筆帶過,“是個朝中重臣,當年,便是他屠殺了我們長安縣。”

  藺正石周身瞬間充滿怨恨,面容威嚴,眉頭緊皺,時刻不松,他記起那時,街上橫屍遍野,周圍到處半截的肢體,他吐了昏天暗地後,一個個的翻過來,規矩放好,直到自己的親爹親娘,他們亦是死的悽慘,哇的一口,俯身乾嘔,這是病,他這兩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剜心之痛。

  溫淮看他樣子難受,兌杯溫水遞給他。

  靜悄悄的過去許久,才聽的他干啞說道,“溫淮,我累了,心累,身累,每日每夜都難以成眠,爹娘幼弟死的太慘,我痛恨自己,恨自己太無能。”

  無能去報血海深仇,蒼天有眼,憐我誠心,讓我重活一世,這次,他一定要把京城這池水攪得又混又亂,不能讓那罪魁禍首逍遙自在,得那千古一帝之名。

  溫淮憶起勤勞樸實的爹娘,他們臨死前是否也積怨,靈魂不得安息?“當年,若真的不是瘟疫,為何要屠殺平民百姓?”

  太難以置信,沒什麼理由可以解釋,怎麼可能不是瘟疫,那又為何屠殺偌大一個縣城?

  藺正石處在陰暗處的面容閃過愧疚,是他窺見了難以述說的秘密,所以才使賊人如此囂張,待他手刃仇人,必以死謝罪。

  撐著手臂,直起腰,直視他的眼睛,“我親眼所見,我藺正石拿逝去的父母兄弟發誓,長安縣以及三個村莊皆是被屠,後偽裝成瘟疫,干此喪盡天良之事,就是林皎如今認的親生父親,鄭國公。”

  見對面之人久沒動彈,又說,“我本無意讓你來趟這渾水,可你,偏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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