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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正杰凝睇著那名長得虎背熊腰的侍衛背了一大袋的東西在背後,步履卻輕鬆,看來功夫深厚。

  曾姿儀也凝望著兩人的身影,指示道:“你也準備些乾糧跟水尾隨在他們後面,他們沒下山,你也不准下來!”

  “這……”他不解的看著一臉怨恨的她,她昨兒突地到他房間要他暫緩出發,等她指示,而天泛魚肚白,她即來敲他的房門……

  曾姿儀摸摸過了一夜,仍然隱隱發疼的臉頰,“溫藍摑了我一耳光,我要她死,這個眼中釘,我絕對絕對要她下不了山,你明白了嗎?”

  梁正杰皺著濃眉,點點頭,立即準備些東西,另外還到鎮上商家買了過年過節的小煙火,才施展輕功由另一條小徑上山,避開溫藍跟那名侍衛。

  而金鎮宇跟溫藍從另一條蓊鬱的山林小路入山,一路沉默的走著,溫藍畢竟是金枝玉葉,才走了一小段路就已香汗淋漓、氣喘吁吁了。

  “休息一下吧。”金鎮宇悶了多日不跟她開口說話,倒不是怕她會識出他的聲音,而是心情欠佳,原因當然是她不是為了他而來這兒找仙藥。

  這幾天走下來,他發現自己愈來愈在乎她,甚至對她動了真感情,但分明是愛錯人了……

  身旁老繃著一張臉的年輕侍衛突然開口說話了,正以袖子輕輕拭汗的溫藍還真是訝異,她看著他,“原來你不是啞巴。”

  他抿挽唇,“當然不是。”

  她點點頭,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但看這張平庸陌生的臉,她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太皇太妃跟那些千金女一樣,是為了後位而來尋找仙藥的嗎?”金鎮宇明知答案為何,卻還是不死心想再問一次。

  她瞥他一眼,沒回答,起身繼續往上爬。

  “小——藍太皇太妃,你也是嗎?”他差點喊出她的小名。

  她回頭看他一眼,再看看那愈來愈高的山巒,“我不會武功,不想浪費氣力聊天。”

  這句話的弦外之音金鎮宇怎會沒聽懂,他悶悶的閉上嘴,跟在她的身後走。

  堂堂一國之尊,幫她扛吃的、喝的,他才說一句話,她卻給他吃閉門羹。

  但不知怎的,看著她努力往上爬的身影,他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有轉好的跡象,而這頗令自己訝異。

  溫藍的毅力及體力在後續的路程里,讓他更是折服,尤其在進入半山腰後,已見白雪,更往上走,積雪愈深,冷風呼呼,而這會兒雖沒有飄雪,但已寒氣逼人,喘著氣兒都可見到吐出的白霧。

  溫藍咬著牙,拄著一枝金鎮宇為她拾來的粗枝條為杖,先將其插入雪地、撐住後,再往上踏一步,但每走一步她就手痛、腳痛,更覺得全身虛軟無力,不過腦海一浮現那蠟黃憔悴的面容,她居然就又有力量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然而她終究是個嬌弱女子,即便有毅力,體力還是耗盡了,整個人終是擋不住的往前跌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太皇太妃!”金鎮宇緊跟在她後面,就怕她一個沒踩穩往後跌,沒想到這會兒她卻往前跌倒在雪地上,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蹲下身子,憂心的看著一臉蒼白的她,“還好嗎?我們該休息了,我們已走了好幾個時辰。”

  “不,不行,這事緩不得的……”她硬要起身,但連絲力量也使不出來。

  “什麼事緩不得?”他邊問邊將她攙扶起來。

  “皇上……”溫藍皺起眉,她的手跟腳好像愈來愈疼了。

  “太皇太妃是擔心皇上的病?”他眨眨眼,很難形容此時的心情。

  她輕咬下唇,冷眼瞟了他一眼,“你的話不會太多了?”

  他知道,她又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了。

  此時,一片片雪花突然由天降落,金鎮宇抬頭望了望天空,再看著冷若冰霜的她,“要下大風雪了,我們得先找個山洞避一避。”

  她沒有異議的讓他扶著走到前方一個側壁的山洞內,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也沒有體力再走下去了。

  而他們剛走進洞內,外頭就揚起了狂風暴雪,呼呼作響的,由洞口往外看,是一片奔騰的漫天雪花。

  好在兩人走得快,衣裳也沒怎麼濕,一切都還好,但金鎮宇剛這麼想,就聽到溫藍逸出一道悶悶的呻吟聲。

  他連忙將目光自洞口移開,看向坐在洞內大石塊上的溫藍,她正將手上的厚手套脫下來,而一雙柳眉糾得緊緊的,粉臉蒼白顯現痛楚。

  “怎麼了?”他立即走近她,隨即看到她那雙粉嫩的小手居然起了水泡,還紅腫不堪,他濃眉一皺,“怎麼會這樣?”

  她痛得柳眉差點沒打結,“許是擋著那粗枝條兒使力上山,磨蹭來的。”

  他不舍的看她咬白了下唇,脫去她腳上的繡鞋及襪子,不出兩人意外的,小腳上也有水泡,有的都磨破了。

  金鎮宇真的很捨不得,但由於他戴著一張人皮面具,在溫藍看來,他根本面無表情。

  她冷嗤一聲,倒也沒說話,只是……她蹙起眉,她跟他在一起,為什麼會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熟悉感?而這會兒又為什麼對他的面無表情感到生氣?

  他只不過是一名隨身侍衛而已,她是腦袋不清還是怎麼了?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想在他的臉上看到一絲絲關切之情?

  金鎮宇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沒去注意她那看著他的思索眼神,他急著從王容風幫他準備的包袱里找出一些藥,而王容鳳也沒讓他失望,他找到外番進貢的消腫冰鎮膏藥跟紗布。

  拿了這兩樣東西,他起身就到她面前,再次蹲下身子,打開膏藥就要替她的手上藥。

  “我自己來。”她雖然覺得自己腦袋混沌,但她還清楚她的玉手可不是這個侍衛可以摸的。

  他點點頭,讓她自己塗藥,但她的雙手發疼,在將藥抹上手跟腳後再包上紗布,已是滿頭冷汗,眉心因痛楚而鎖得緊緊的。

  天,她這個好命的閨女可不曾這般疼過啊!

  金鎮宇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心裡好不舍、好不舍……

  之後,兩人沒再交談,只是望著洞口外那嚇人的風雪,洞內靜悄悄的。

  由於身處洞中,也讓金鎮宇想到上回在白月河的事,他眸中一黯,再將目光移到溫藍身上,略微思索後,他換個方式開口問:“我曾在宮中聽聞曾姿儀當眾宣言,在她當上皇后後,將會對你施以酷刑,所以,太皇太妃是因此而上山找仙藥的?”

  “是!”她毫不猶豫的回答,還奉送了一個白眼給他,“我就是因此才來這兒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那株千年雪參,而你,可以張大眼睛幫我找,但最好閉上嘴巴,因為我沒有閒情逸緻跟人聊天。”

  “我以為太皇太妃會賺太悶才開口。”金鎮宇沒好氣的反斥。

  她冷睨他一眼,“我悶的話自然會開口,而在此之前,你最好保持沉默,那我還會感激你一點。”他悶悶不樂的背對著她,在洞口坐下來,心情真的是差得可以了。

  想到懷中的白玉瓶,他抿緊了唇,他實在沒心情再跟她處在一塊兒了,遂將手伸入懷中,想直接將瓶里的藥丸拿出扔在洞口,讓她撿到,然後兩人就可以回宮,結束這場該死的鬧劇!

  “暴風雪歇了,我們繼續走吧。”她的聲音突地在他身後響起,他硬生生的將手自懷中放了下來,看向洞口。

  這場暴風雪的確來得快去得也快。

  “太皇太妃的手跟腳不是還疼著?”

  她挑高柳眉,看著居然敢背對著她說話的侍衛,“怎麼?是你的眼睛長在背後,還是你的前面還站了一個太皇太妃?”

  金鎮宇火冒三丈的轉過頭來怒視著她,“我說你能走嗎?你的手跟腳!”

  溫藍怔怔的看著這張還是面無表情的臉,怎麼他的聲音聽來沸騰騰的,表情還不見怒氣?

  算了,也許是個怪人吧,她沒空探究。

  “我要走,就是能走,你廢話那麼多幹嗎!”她話語一歇就率先走出洞外。

  金鎮宇是氣得咬牙切齒,卻又不能對她如何,除非揭去這張人皮面具,但到時候火冒三丈的人可能會變成她吧!

  他扛起背袋,跟在她身後,在暴風雪肆虐過的山中一步一步向前走,這一路上,他多次見她面露痛苦,卻也不願再用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咬著牙不說一句休息或關切的話,而她,竟也苦撐著一直往上爬,一聲不吭。

  凝睇著她舉步維艱的纖弱身影,他突然很想向上蒼祈求,讓她在這如此充滿毅力與耐力找尋仙藥的背後,還有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好,是因為他……

  這樣走了一天又一天,晚上找山洞夜宿,白天沒有風雪便走,一遇風雪就找地方遮蔽,溫藍靠著一股信念往上爬,因為她的手腳已傷痕累累,水泡長了又破,破了又長,那膏藥一天不知抹了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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